挂了电话,他对白郎说:“你在这儿守着谭嘉应, 我去见个人, 很快回来。”
白郎也不多问, 点头说:“好。”
五分钟后,徐洛闻来到裴澍言的办公室门口, 推门进去。
裴澍言不在, 肖想躺在沙发上, 闭着眼睛。
徐洛闻坐在旁边的茶几上,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我要听真话。你没那么傻,非得挑谭嘉应回家的日子跟人上床,还特地把人带到你们家里,外面那么多酒店不够你睡吗?你故意演给他看的,对吗?”
肖想睁开眼,望着天花板出神,绝望的神情和谭嘉应如出一辙。
长久的沉默之后,肖想终于开口:“谭嘉应他妈得癌症了。”
徐洛闻陡然一惊。
“一个身患绝症的女人,跪在地上哭着求我,求我把儿子还给她,你说我能怎么办?这事儿搁你身上,你又能怎么办?”肖想抬手盖住眼睛,“没了我,谭嘉应还可以遇到别的男人,但妈妈只有一个,失去了就再也没有了。我不能跟一个垂死的母亲争,我只能放手,我没有别的选择。”
徐洛闻心思百转,木然片刻,问:“那你和那个男人上床了吗?”
肖想苦笑了下:“爱上谭嘉应之前,哥们儿是个笔直的直男,对着别的男人我他妈根本硬不起来。”
没错,肖想原本是个钢铁直的男神,不幸遇到了谭嘉应这个小妖精,还被这个小妖精一眼看上了,死皮赖脸地缠上了。可无数前辈的血泪揭示了一个道理,爱上直男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所以当初徐洛闻一直劝他别撞南墙,免得落个头破血流的下场,但谭嘉应偏不,他说就算肖想是一根金箍棒,他也非把他掰弯了不可。万万没想到,这家伙还真把百炼钢化成了绕指柔。半年后,肖想成了他老公,把他含在嘴里捧在手心里,把他宠上了天,一宠就是这么多年。
心里一块大石落地,徐洛闻又问:“那安全套里的东西是怎么回事儿?”
肖想说:“是酸奶。”
徐洛闻忍不住笑了下:“你可真行。”
“别把真相告诉他行吗?”肖想坐起来,牵动肩膀上的伤口,疼得呻吟一声,他点一根万宝路,沉默地抽了两口,“还有,帮我劝劝他,让他回家吧,他妈日子不多了,能多陪一天是一天。”
徐洛闻“嗯”了一声。
肖想问:“他还好吗?”
徐洛闻说:“哭累了,睡着了。你的伤怎么样?严重吗?”
肖想摇头:“我恨不得他再捅我几刀,我心里能舒服点。”
徐洛闻叹口气,说:“你们俩还真是虐恋情深。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真不要谭嘉应了?”
肖想说:“我永远不会不要他,而且这辈子除了他,我谁都不要。只是现在,我必须把他还给他妈。”
徐洛闻说:“你完全可以把实话告诉他,让他自己回他妈身边去,而不是用这种伤人伤己的办法。”
肖想苦笑:“你以为我不是这么想的吗?但是他妈把这条路堵死了,他妈不想让谭嘉应知道自己快死了,更不想让谭嘉应觉得她利用自己的病逼迫他,她想在生命的最后拥有一段和谐融洽的母子关系,而不是不情不愿的施舍。”
徐洛闻叹口气,说:“这事儿搁我身上,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他顿了顿,“但你这么做,就不怕真把谭嘉应伤狠了,他跟别的男人跑了?”
“不会,”肖想语气笃定,“除了我,他这辈子绝不会再爱上别的男人。总有一天,他会回到我身边。”
徐洛闻挑眉:“这么自信?”
肖想说:“不然你以为宠他这么多年都是白宠的吗?”
徐洛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直以为你是忠犬,没想到是个腹黑。”
肖想苦中作乐地笑了笑,说:“回去吧,替我陪着他。万一他想不开干了傻事,那我哭都没地儿哭去。”顿了顿,又说:“还有,再求你个事儿……”
徐洛闻抢先说:“让我做你的间谍,对不对?”
肖想竖起大拇指:“聪明。”
徐洛闻问:“有什么好处?”
肖想苦笑:“兄弟有难,你却趁火打劫,不厚道。”
徐洛闻笑了笑,站起来,说:“跟你开玩笑的,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你也照顾好自己。”
打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迎面遇上裴澍言。
自从在海边那个晚上之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裴澍言看起来清瘦了很多,也憔悴了许多。
徐洛闻略有些尴尬地同他打了声招呼,然后由衷地说:“谢谢你地震那天跑去n市救我。”
裴澍言淡淡地笑了笑,说:“你不用谢我,找到你的人是白郎,救你出来的也是白郎,我没做什么。”
徐洛闻沉默两秒,说:“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一起吃顿饭。”
裴澍言说:“再说吧,我最近都挺忙的。”
徐洛闻牵强一笑,说:“那好吧,你忙,我先走了。”
裴澍言没应声,目送徐洛闻走远,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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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洛闻回到病房。
白郎和栾阔一左一右守在床边,还没说话,谭嘉应忽然睁了眼。
他眼神迷瞪,一时想不起自己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