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元帝对着众女大致扫了一眼,唤来郑宝,隔空点了一二十个,虚声道:“把这些都指派到东宫去。”
他吩咐罢,转头看向小儿子:“你可别又跟我说你不要,东宫妃日常仪礼导引等皆需女官,你不要做贻笑大方之事。”
桓澈敛眸,不作言语。
贞元帝又与儿子叙话片刻,便觉疲累,打发他出去。
东厂掌印刘能进来时,贞元帝正歪靠在迎枕上闭目养神。
刘能行礼之后,躬身递上了一张字条:“万岁过目。”
贞元帝展开一看,轻嗤一声:“朕又瞧不懂,拿去给四夷馆的翻译看看。不过切记,不要将此事泄出去。”
刘能应诺。
“那几处都给朕盯紧了,”贞元帝继续道,“再有就是,万不可打草惊蛇。”
五公主带着几个姑娘偷溜过来时,一众淑女正好自乾清门出来。众淑女出来之后,便由领头的内侍分成了两拨,那一拨人少的只有一二十,显然容貌更盛。
五公主一望便知端的,啧啧两声,又看到桓澈出来,欲上步辇。
五公主大着胆子,装作偶遇,领了众人上前跟桓澈寒暄。
桓澈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过她们一行人,甚至连举动都没顿一下。
待到桓澈的步辇远去,五公主脸上的笑慢慢消减。
她谨遵母亲之命,几度试着与桓澈缓和关系,但桓澈却根本懒得搭理她。
做了皇太子,果然连脾气都一起长了。
五公主扭头看了看身后几个低垂着头的闺秀,心下冷笑。
无子还不立侧室是不可能的,她倒要看看,桓澈这经要如何念。
顶好他因此跟父皇闹得不可开交,让父皇好生看看这个儿子是何等不识大体。
那一拨贞元帝钦点的淑女在六尚学了一月规矩之后,被送到了东宫,顶替服劳期满即将出宫的女官。
顾云容对此平常视之。
她终于等来贞元帝册她为太子妃的圣旨,这几日都在一遍遍熟悉大典仪程,因此与女官们碰面较多。
女官里面有个叫夏娘的,顾云容印象颇为深刻。
她总会藉由夏娘的名字想起秋娘——当初被送给何雄用以离间几个倭寇头子的妓子之一。她去崇明岛之后曾见过她几面,后来听说何雄等部覆灭之后,秋娘与其余几个妓子没有选择返乡,而是在海战中与倭寇同归于尽了。
她当时听后,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妓子尚且如此,官绅却争相卖国。
她知道贞元帝让倭国使团入京应当是有什么深意,她总觉得桓澈虽已入主东宫,但局势却仍是暗流汹汹,血雨腥风怕是还在后面。
夏娘看顾云容出神,轻声提醒她仪程还要再练一遍。
顾云容看她一眼。
这批女官果然生得一个比一个水灵。宫中不是没有女官得幸孕子一跃飞上枝头的先例,皇帝好像知道硬塞塞不进来,就使了迂回战术。
桓澈晚夕回宫后就径直吩咐备水沐浴。
等他去到浴房,发现里外站着的都是那拨新来的女官,当即冷脸,将东宫的管事牌子叫来,狠狠训斥一通,并告诫说往后侍浴事宜一概交给内侍来做,宫人不得插手。
管事牌子惶恐应了。
他沐浴罢,一入寝殿就瞧见顾云容已经躺下。
他盘腿坐到床畔,气鼓鼓跟她说着方才之事。
顾云容翻身坐起,捧住他的脸:“你表现得这么好,想让我如何奖励你?”
他着重与她说他是如何训斥管事的,显然是邀功来了。
他攒眉道:“我怎生觉着你一点也不紧张?你难道不担心她们……”
“我相信你,”顾云容歪头,“难道我镇日紧张兮兮地派人盯着你的一举一动才是好?若是那样,日子久了,你八成会觉着我这女人疯疯癫癫的,这样才是将你往外推。”
桓澈谛视她少刻,蓦地一把将她按到雕花床围上:“你是不是时刻都能保持清醒?我好似都没见你激动失态过。”
顾云容嗔瞪他:“谁说的?你拎着那只肥壁虎跑到我跟前晃时,我吓得头皮都要炸裂了好不好!”
桓澈压她更紧:“你是说我还不如一只壁虎能令你激动?”
顾云容觉得这家伙就是在抬杠,试着去拂他的手,却是徒劳。
“不要闹,你发病的时候,我不也是提心吊胆……”
她话未落音,就被他从背后搂住。
单薄的衣衫无法阻隔滚烫体温的蔓袭,顾云容只觉自己一瞬贴上个火炉,下意识躲闪,却被他箍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