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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1 / 2)

“陛下,此香名为春带雨。”孟昶青不疾不徐地说道:“据臣所知,宫中只有胡贵妃喜好使用这种熏香。”

胡雍在旁面色剧变,咬牙道:“姓孟的,你不要血口喷人!”

“胡大人说笑了。”

孟昶青弯起唇角:“密卫行事,从来只讲证据。”

那笑容一闪而过,却让人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寒意。

胡雍目光一凛,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你是故意的?”

难道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他想算计孟昶青,而孟昶青则是将计就计,把他和大姐都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胸膛剧烈起伏,胡雍只觉得心脏被恐惧重重地攫住,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一点证据,大概不能让胡大人心服口服。”

孟昶青似笑非笑道:“但雁过留痕,若真是有人想诬陷姨母,想来总会留下些什么。顺着追查下去,证人、证据都不会缺,幕后主使也藏不了多久。”

胡雍浑身一颤,垂死挣扎道:“这件事不能由密卫来调查,该交由大宗正院处理。”

“宗令王谦与胡家有旧,似乎应该避嫌?”

孟昶青正面迎着他的目光,声线平稳,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感情:“无缘无故,胡大人深夜搜查凤萧宫,偏偏就搜出巫蛊来,胡大人不觉得这件事实在太过巧合了么。”

胡雍闻言,瞳孔猛地一缩。

宫中从来没有巧合,巧合的背后往往隐藏着阴谋诡计,幽暗人心。若非知道前因后果,哪怕胡雍自己,恐怕也要开始怀疑一切都是他和大姐的谋算。何况孟昶青行事一向滴水不漏,想必早就准备好证据,能将此事办成一件铁案。

此刻哪怕将天机阁的事情说出来,由于没有证据,旁人也会以为他是走投无路了,才胡乱攀咬……

一时之间,胡雍竟是无可辩驳,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皇帝的善心之上。

屋中鸦雀无声,人人都屏声静气,

“不必多说了。以巫蛊之术危害太后与皇子的安危,用心实在歹毒。”

皇帝盖棺定论道:“今晚之事不得外泄,违者斩。沈夫人与胡贵妃都暂时禁足,给朕传任全铭入宫。这件事不光要查,还要深究到底。”

孟昶青是东南密卫统领,顶头上司便是镇抚司正指挥使任全铭。此人已年近七十,虽锐气全无,然而做事稳妥,且忠心耿耿、不偏不倚,皇帝此时抛出这样一个人选来,就是为了摆出一个至少在表面上公平公正的态度来。

可这种时候,公正就意味着对强势一方的偏斜。而事涉巫蛊,太后不会插手,胡贵妃在宫中孤立无援。

胡雍绝望地看着皇帝,只觉全身发寒,如坠冰窖。

大势已去——

棋子尚未全部落下,但胜负已经注定。很快,宫中就会无声无息地少去一位贵妃。

孟昶青轻轻呼出一口气。

胡贵妃被打入冷宫之后,太后再想为难沈氏,只能重新扶持起一个后妃,最合适的人选,应该就是兰妃。而兰妃性格和婉,膝下八皇子尚在襁褓之中,至少在数年内威胁不到沈氏与五皇子的地位。

沈氏无虞,后顾之忧已经彻底除去。

他终于可以安心留在云阳,留在……阿可的身边。

☆、第96章 绿帽

扳倒胡贵妃, 又另找机会将天书带了出来,宫中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

夜色静谧, 万籁俱寂。

雪花从高空飘落, 无声无息地为时间万物裹上一层素白色彩, 却让小院显得尤为清冷,全然没有一星半点即将过年的氛围。

寒气通过敞开的窗户渗进来,初一起身关窗,又拨动了下炉中红彤彤的金丝碳,让火烧得更旺一些。这一连串动作发出些动静来, 孟昶青抬眸看向他,顿了顿, 忽然淡淡地问道:“司马先生最近如何了?”

朝廷对流民一向使用霹雳手段,但司马康一反从前惯例,主张以抚为主, 建议“领田土力耕, 量存恤之”,减免赋税,引导流民开垦荒田,同时设侨置郡,将流民转化成为良民。他在朝上也算是根基深厚, 兼因天机阁一事先声夺人,在天子心中留下了敢于任事、忠诚耿直的好印象, 所以政策推进十分顺利。

不过朝上诸事固然重要, 但都有密卫仔细盯着, 孟昶青对这些事知道的一清二楚。他此时开口,倒更像是在没话找话……

不,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孟昶青行事,三言两语背后往往都颇有深意。

初一望着自家主子面无表情的脸,心中猛地紧张起来,沉吟片刻方才小心翼翼地回道:“有些反对的声音,但都被天子一力压下去了。司马先生得了右副都御史的职务,怕是不久就要被派往西原平乱,掌控大局。”

孟昶青嗯了一声,又道:“桌上,你理过了?”

初一越发惶恐,斟酌着词句回答:“是,主子。每日都要理上一次的。”

孟昶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可曾见到什么……”

“都是些文书,这一月来甲等的有三份,乙等的共二十六份。”

初一愣了愣,随即悚然一惊道:“主子,莫非是丢了什么机密公文?能出入这间屋子的,除了我就只有负责洒扫的月儿,莫非是她……”

“与此无关。”

孟昶青深吸了口气,觉得心中不好的预感怕是要成真。纵然面对刀光血影、阴谋诡计,他也不曾有过这般动摇的时候。抬手揉按额角,孟昶青眉眼低敛,神情微沉,眼底浮现出某种非常古怪的神情:“……既然夹杂着寄了出去,此刻阿可恐怕已经见到那张画了。”

“云阳?画……”

初一呼吸顿时一窒,记忆中浮现出那张画着虎斑猫的画纸,背上的冷汗刷的淌了下来。他二话不说,立刻掀起衣摆单膝跪地,脸上俱是赧然与畏惧的神色:“主子,那天确有一张画,我以为是同书信一起的,所以贸然都给寄了出去。属下一时不察,罪无可恕,请主子责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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