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出去?”
简清不以为然,走到电梯口抬手摁下下行键:“对啊,反正你不在家,我就答应了李思泺的下午茶邀约。”
她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刚好,我还可以顺便去趟卢婉菁的花店。她昨天和我说今天会进一批新品种的花,我打算去看看。”
纪梵耐心地听着,顿了几秒钟才道:“那你注意安全,我这边结束了过去接你。”
“好。”
“……”
挂了电话,纪梵盯着漆黑的屏幕看了会,才慢条斯理地将手机搁在桌面上。而后,他敛起笑容,目光平静地看着办公室内其他的几个人,淡然道:
“说吧。”
他的嗓音十分清冷,和方才打电话时的语气截然不同。
肖祁墨没着急回答,而是朝一边的圆脸女生抬了抬下巴。后者明了他的指示,立马在白板上贴了几张照片。
一连贴了三张照片,平行而列,纪梵面不改色地看着她做事前工作,缄默不语。
待秦灯准备完毕,肖祁墨挺直身板,开门见山:“今天叫你过来,就是想问问。在这几位女性中,谁之前在接触你的同时可能见过徐淞鸣,或者是在你们谈话的内容中提到过。”
纪梵凝眸,一一打量着照片上的女性,默了片刻,反问:“为什么是她们?”
肖祁墨和一旁的郑枢烨互看了一眼,后者推了几份资料过去,解释:“警方调查了近期你的人际交往关系,筛查过后,发现这几位符合要求,都是离婚女性。”
纪梵眉峰微挑,似乎对这个重点感到有些意外:“离婚女性?”
肖祁墨点头,不慌不忙地补了句:“准确来说,是离婚并且获得孩子抚养权的女性。”
纪梵拧眉:“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穿着警服的男人顿了顿,递了份文件给他:“我们查看了徐淞鸣父母离婚案的卷宗。”
“他的父母在他七岁的时候离婚,据说是他母亲主动放弃了抚养权,就此离开,所以徐淞鸣当时判给了父亲。”
纪梵翻看着手中的复印件,肖祁墨说的话基本都得到了印证,让他无意识间蹙紧了眉。
“但他的父亲长期酗酒,经常在醉酒之后殴打徐淞鸣。我们怀疑他杀人的动机是受到家庭影响导致的严重心理畸形。”
“因为自己的处境艰难,他嫉妒那些获得了母爱的孩子,想要让他们和自己一样。”
阳光自高层的玻璃窗渗入,洒在他手中的这份资料上,恰巧圈定了徐淞鸣的名字。
肖祁墨看了眼他的表情,将白板移近了些:“从这个角度出发,再深究十六年前的三名受害人信息,完全符合方才提出的两点。”
“按照过往对连环杀人案的经验分析,他的行动可能不会就此停止。所以我们想麻烦你,想一下之前和徐淞鸣接触时的细节,一点点也可以。”
纪梵抬眸,手上的纸张因为用力被他捏出了褶皱。他抬起下巴,镜片微闪,也挡不住俊脸上凝重的表情。
看着照片上已经有些陌生的面孔,纪梵的大脑中闪过了无数个破碎的片段,连带着那个场景下的对话,也跟着在他耳边接二连三的响起。
国庆假前,他去南港大学等徐淞鸣吃饭。面对怎么认识刘新玉的问题,并不重视地随口一答:
“她离婚争抚养权,简清所在的律所刚好受理了这起案子。我听她们聊了会,就提了点建议。”
胡璇的蛋糕店内,当他环视空荡荡的店铺,房东在他耳边惋惜遗憾的哀叹:
“哎,命运真的造化弄人。她好不容易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生意也不错。没想到竟然……”
想到这里,纪梵伸手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镜,捏着镜腿,一言不发地看着白板上的照片。尽管模糊一片,根本看不清。
离婚女性。
抚养权。
默念着这两个关键点,再结合之前想起的话语,他有些懊恼竟然没有更早的察觉。但懊恼过后,他又明白眼下最重要的是突破案情,便思路清晰地开始回忆之前两起案子的细枝末节。
肖祁墨和郑枢烨都摸不透纪梵的意思,正想说话,就见男人阖上眼眸,捏了捏眉心,哑然出声:
“既然十六年前的动机可能是因为长期被父亲毒打,而无法压抑心中的负面能量,想要寻求发泄。那么近期的两起案子,又怎么说?”
他的睫毛颤了颤,问出了心底最深的疑惑:“为什么隔了那么长的时间,在他的生活已经步入正轨的时候,再次犯案?”
“这次,他的动机又是什么?”
男人问得掷地有声,字字诛心。肖祁墨眸色渐深,看着他闭眸的样子,声音凉凉的,坦然承认:
“不清楚。”
纪梵睁眼。
“我们不清楚他为什么又开始杀人。但至少可以肯定,选择同样性质的人杀害,是他的乐趣,这是他发泄情绪的一种手段。”
“至于动机——”
说到这,肖祁墨突然顿了下,引来了男人的注视。他看着纪梵,似在犹豫,短暂的斟酌过后还是决定直接坦白。
“徐淞鸣的父亲已经去世,所以能够引起他情绪波动的人并不多。从他特意选择和你认识的人下手这一点来看,原因应该与你有关。”
纪梵一愣,心中原本萌生的想法被他尽数挑破。像是掀起了那层薄纱,将他最不想看到的事实剖析在眼前。
“你的言行举止,或者这段时间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一定有一项对他来说,是无法接受的变动。”
听着肖祁墨有条不紊的分析,纪梵垂下眼帘,看着手中的眼镜,只觉方才烦躁的情绪消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