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招招手让太子在她身边坐下,喝了一口茶才道:“可不是,皇上可真是爱屋及乌了,周颐得了他的青眼,连带着要与他成亲的李家姑娘也跟着沾光。”
太子笑一声:“夫唱妇随,可不就是这样吗,女子的荣光不就是维系在丈夫身上。”
皇后轻轻摇了摇头,她放下茶杯,轻声叮嘱道:“太子,你从小就被本宫精心教导,该有的心智手段一样不缺,唯有一样,在女色上容易昏头。太子妃姿色倒是非一般人能比,但管理后宅的手段着实欠缺。”
太子讪笑一声,他也知道自己确实在女色上有些管不住,“母后,不至于吧,不就是女人吗,她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坏什么事?”
皇后听到这里,沉了脸色:“颉儿,看来是本宫从小将你保护的太好了,女子不能坏事?但凡本宫疏忽一点,你就能见识到在你眼里不起眼的女子的本事了。”说到这里,皇后摇了摇头:“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将你保护的太过。”
见皇后生气,太子忙道歉:“母后,您别生气,儿臣一定听您的,回去后,定对后宅严加约束。”
“哎,你呀,对女人容易心软,需要一个贤内助,但偏偏太子妃又不是个能经得起事的,与你谈琴棋书画倒是相配,但心思全都沉浸在了小女儿心态上,全无后宅之主的风范与手段,若是小门小户娶她这样的也无妨,但你不一样,你是太子,你要走的路布满了陷阱与荆棘,你但凡有一点儿缺陷,都会被人抓住把柄。偏生你对她又是极尽宠爱,你若能一直这般下去倒也无妨,但是太子,你扪心自问一下,你能吗?太子妃眼里只有小情小爱,若你日后移情了,冷落了太子妃,她又该如何自处?
她没有辖制后宅的本事,眼里也看不清大局,一个太子妃子只知道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这将是灾难的来源啊。当初,你一意孤行要娶太子妃的时候,本宫就该反对到底的。你若是纳了一个李姑娘这般的太子妃,本宫今时今日也就不会操这么多心了。”
太子被皇后这样说,心里略有不安:“母后,不会的,太子妃性情柔和,今后儿臣严加管束后宅,太子妃不懂管理后宅之道,还要劳烦母后多教导她一些。现如今,儿臣已与太子妃成亲,刚才那样的话,母后还是别说了。”
“是啊,是不该说了,说了也是于事无补。”皇后叹了一句,末了又说道:“明日就叫太子妃到颐和宫来请安,既然做了太子妃,就要当起应有的职责,管理好后宅,对你来说至关重要,她不愿意也要学。”
太子听了大喜:“谢母后,太子妃一定会听您教导的。”
出了皇宫,李家母女也坐上了马车。
李夫人摸摸皇后伺候的凤冠霞披,满面笑容道:“真好看,我儿能得皇后亲自赏赐大婚之物,当真有福气。”
李应茹笑道:“娘若是喜欢,那您拿去穿好了。”
李夫人听了白一眼李应茹,哭笑不得道:“尽胡说,哪有你这样打趣娘的?”
李应茹吐吐舌头:“那还不是跟你学的。”
李夫人好气又好笑,点了点李应茹的额头:“你过几天就要嫁人了,要是在公公婆婆面前也这么放肆,到时候有你哭的。”
李应茹忙搂着李夫人的胳膊:“娘,您觉得您的女儿是傻子么,什么人面前说什么话都不知道?”
“你还别说,这什么人面前说什么话当真是一门学问,你别以为你学的就挺好了。不过你今日在皇后面前的对答还算得体。”李夫人笑着道。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李应茹故意扬了扬头,忽然又皱了皱眉:“对了,娘,今日我们在皇后宫殿谈话的时候,里间有人。”
李夫人闻言脸色一正,沉吟着说道:“皇后宫里那么多下人,里间有人也不奇怪。”
“不,是个男人的气息,听他呼吸的沉稳度,也不是下人。”
李夫人想了一会儿,“那可能是太子吧,那会儿他可能是在给皇后请安,恰巧我们去了,太子又不方便见女客,所以才呆在后间吧。”
李应茹听了点点头。
李夫人说到这里,忽然道:“说起来,太子妃还与我们家有些亲戚关系,太子妃也姓黄,是你外祖父堂伯父那一支的,现在的黄太傅,就是太子妃的祖父,他们那一支算是主支,比你外祖父家要显赫的多,不过到底是隔得远了些,虽都在京城,但走动的并不频繁,不过也是,这京城的大户人家,要真攀起来,谁家都扯得上一点儿关系,要是都认亲戚,那还不把人累死!”
李应茹被李夫人的说辞逗笑,“那这么说来,太子妃岂不能算得上是我的表姐?”
“嗯,你确实应该喊她表姐,不过,太子妃我也只在她十岁那年见过,那会儿你才刚两岁呢,啧啧啧,那模样俊的哦,打小就是美人胚子,也难怪能成为太子妃了!”李夫人说着叹一句。
李应茹便笑道:“什么太子妃皇子妃我都不稀罕,我就喜欢当周夫人!”
“哟,这就周夫人上了,你这还没嫁呢!我看你爹说的对,这女生呀,就是外向!”
“娘,莫非你不是女子?咱们大家同为女子,何必这么互相为难呢!”李应茹抱着李夫人的胳膊讨好道。
李夫人被李应茹逗得大笑:“讨打,惯会油嘴滑舌!”
皇上赏了周颐大宅子作为新房,虽说那宅子搭理得当,但周家想要搬进去,还是要收拾一番,自从内务府将宅子交给周家后,周家几乎全家都上阵了。
这宅子在西街街尾,占地广阔,静中取幽,可以说是豪宅中的豪宅。
周老二和王艳一进去就看花了眼。
王艳喃喃道:“这也太大了吧,一个不好不还得迷路?”
周颐便笑道:“娘,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您这是不熟悉,多走几次就好了。”
周老二看的啧啧称赞,连声道:“这宅子好,这宅子好,没想到宅子还能这样修建呢,六郎,皇上将这宅子赐给你,说明他看重你,你可得好好当差。”
周颐笑着道:“爹,我知道了。”要不是他有用,差事办的漂亮,那个吝啬的皇帝又怎会如此大方?他怎样从一个不起眼的翰林一步步进入崇正帝的眼睛,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不过这些都是朝堂上的事,他并不打算告知周老二,毕竟周老二就算知道了,也只能白白担心。
周老二苦了半辈子,现在是他该安享晚年的时候了。
周家从主人到下人都开始欢天喜地的布置新宅子。
第二天,鞭炮噼里啪啦一阵响,青竹在外面指挥着下人将周府的牌匾挂上了大门。
周颐官运亨通,周府的下人走在路上都觉得倍有神气。
这会儿,牌匾一挂上去,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这誉王府旧宅,不,现在应该说是周府了,京城里的大户人家垂涎的不是一个两个,现在听到鞭炮上,跑出来一看,才知道这宅子竟被皇上赏给了周颐。
西街住的都是达官贵人,但实际上,多是有爵位无实权的人占多数,一代不如一代,要不是祖上功德,这些平日里闲着满京城遛鸟儿的侯爷公爷们,哪里住得上西街的宅子。
他们虽然很少参与政事,但也知道,这周颐可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便好些人从府邸出来,向周颐道喜。
周颐也来者不拒,相邀他们几日后来喝喜酒。
终于,周颐大喜的日子到了。
虽说周家的正席实在晚上,但自从中午开始,宾客便开始络绎不绝。
周颐也终于穿上了大红的衣裳,以前觉得那些新郎官胸前带着大红花怎么看怎么傻缺,但轮到他自己后,才发现胸前的红花不傻缺,傻缺的是他忍不住的满脸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