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森仍旧抱着手臂:
“房子太老了,百分之八十的窗户上的防护栏都可以直接扯下来,你没事也可以试试看。”
“……”
“我很冷静。”
英格拉姆叼着烟,把钢筋握在手里,一副英伦版古惑仔的架势:
“正因为我向来是一个冷静的男人,所以我知道这个家伙在撒谎,他居然敢说那个清洁工家里是十二点三十七分着火的,还质疑我的性功能……”
“晨勃的男人不能晨跑,晨跑的男人不能晨勃。”
坐在地上的男人只是抬了抬眼皮:
“虽然医生不会这么告诉你,但眼见为实,这是上帝的定律。”
“……”
英格拉姆又撸起袖子往前冲:
“我一定要把这个臭哄哄仿佛这辈子都没喷过香水的小子揍到下半生都不能□□……”
一旁的警察又冲上去拉住他:
“请冷静,证人,在审讯室斗殴的后果是极其严重的。”
……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抱着一把旧吉他,坐在一边的扶手椅上,对眼前混乱的情形视而不见。
——第三个证人。
赫然是李文森之前和曹云山在餐厅谈话的时候,在他们不远处唱歌的老人。
他闭着眼睛坐了一会儿,也不说话,自顾自地拨动琴弦,接着他之前没有唱完的歌,继续唱了起来——
“妈妈总是说,在外面的世界,到处都是恶魔。
你最好戴上面具,留在门里,保持缄默。”
……
“这种形式的测谎,如果用隔离室,效果会好一点吧。”
刘易斯斜斜倚在李文森身边,看着眼前闹哄哄的一切,轻声说:
“我们人站在他们看得见的地方,会不会影响效果?”
“这取决于你要什么样的效果。”
李文森注视着不远处的三个证人:
“我一直觉得隔离室是一种很鸡肋的东西。”
“为什么?”
“你想想,你被叫来审讯,站在一个四面封闭,好像只有你一个人的房间里,但你会真的相信旁边没有人在监视?”
李文森耸耸肩:
“又不是猪。”
“这倒是。”
刘易斯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西装纽扣:
“不过,我记得你最擅长的审讯方式是单审吧。”
“嗯。”
“那这次,你为什么要采用让他们自己辩论的方式?”
“因为那两个。”
李文森指了指英格拉姆和曹云山的研究生陈郁:
“权威型父母手下的牺牲品,一个从小参加黑帮从来没读过书,一个从小除了读书没干过其他事。这样的人,但凡遇到能充当他们父母角色的人,只有两个反应。”
“的确,固着型人格。”
刘易斯点点头:
“要么反抗,要么遮掩。”
英格拉姆,是青春期没有和父母解决好冲突的典型。
很多人都有这种经验,同龄人劝你天冷加衣,你感激,但若是你妈妈劝你多穿一点,你就会抑制不住地烦躁和愤怒。
英格拉姆就是这样。
这种愤怒,从他的青春期延续下来,陪伴终生,永不消失。
而陈郁,遇到问题和英格拉姆相同,但他采取的解决策略和他完全相反。
他阴沉,懒散,不修边幅,愤世嫉俗。
像一株,有毒的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