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按正常审讯方式挨个问他们,我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就是他们所有人,都在撒谎。”
李文森笑了一下:
“但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我永远无法触及真相。”
现场的这三位,只是目击证人,肯来作证是心肠好,没有法律义务帮助警察破案。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不能采取任何逼问措施。
只要他们不想说真话,又不能找出他们作伪证的证据,她就没办法。
“所以,与其让他们怀着叛逆情绪和我们玩游戏,不如让他们自己内斗。”
毕竟搞科研的,最受不了别人质疑自己的逻辑。
李文森养得半长的指甲,在木质的桌上敲了敲:
“而我们,就坐在一边等着捡他们的逻辑漏洞就好。”
……
“从我的公寓距离西布莉的别墅不超过一千五百米,从我窗口朝下望,九点钟方向向下三十八点五度角的地方,就是那个清洁工的窗口。”
陈郁眼皮都不愿抬,盘腿坐在自己满是泥渍的运动鞋上:
“那天晚上凌晨一点零五分,我刚计算完一个突破空间下的微积分极限证明,站起来休息的时候,看见那个清洁工的别墅冒出火光。”
“buddy,你知道吗,一个男人如果不喷香水,脑子会秀逗的。”
buddy是同伴的意思。
英格拉姆拍拍陈郁的头,嘲讽地说:
“亚洲人,凌晨一点五分看到火光,不意味着那栋见鬼的别墅十二点三十七分的时候没有着火,你根本就没有反驳我的理由……”
“所以我总是不愿和欧洲人说话,因为血统已经决定他们智力低下。”
陈郁随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截白色粉笔,在地上演算起来:
“综合一般木头的燃烧速度,火光的辐射面积,那天晚上空气的可见度指数,和水分子含量,再往回推论火焰燃烧的时间,那个清洁工自燃的时间,不会早于十二点五十分。”
一大串精确到小数点后四位的可怕数字,在陈郁手里如同翻花,根本不用时间思考,就能直接计算出来。
他抬起头:
“我计算的误差从来不会超过五。”
言下之意,英格拉姆晚上十二点三十七分着火的理论是不可能的。
“你的意思是,我的眼睛出了错?”
“不是你的眼睛出了错。”
陈郁把粉笔装回口袋,用标准的伦敦腔说:
“而是,你妈把你生下来就是个错。”
“……”
这回,旁边的警察不等英格拉姆抡棍子,抢先一步抱住了他的腰:
“请二号证人保持理智,审讯场合禁止械斗!”
还没来得及拿到棍子,就被人直接扛到两米外的英格拉姆:“……”
“呵。”
陈郁轻蔑地笑了一声:
“蠢货。”
……
“这真是我看过的最别开生面的审讯。”
刘易斯揉着太阳穴:
“现在,你觉得他们谁在说谎?”
“除了那个老人,都在说谎。”
因为那个老人到目前为止,只唱歌,不说话,根本无从建立他的测谎尺度。
灯光下,李文森脸色苍白得就像一张纸。
“英格拉姆说话的时候,为了表示自己内心强大,会故意直视对方的双眼,但说谎的时候,眼球会不自觉地朝左偏,右脸颊肌肉会绷紧,脚会擦地。”
如果她猜得没错,英格拉姆的父亲,是一个相当严厉,且善于体罚的男人。
因为英格拉姆紧张时的姿态,完全就是一个罚站的小男孩的姿态。
“而且你注意到他说的时间没有?”
“注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