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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2 / 2)

上官飞燕机关算尽,最后却死在深爱的霍休手上,实在可叹。

很快上官飞燕的仰慕者,萧秋雨、柳余恨和独孤方就来了,当然他们三位只是代表,是爱慕者中鼎鼎有名的人物,还有其他许多仰慕者上官飞燕,或者丹凤公主的人,在等着这三人的消息。

“你们来迟啦。”霍休接待了这三人,指着软榻上的尸体道。旁边的矮桌上还摆着药碗,霍休搅动着苦涩的药汤,遗憾道:“她被人震断心脉,我一路用内力养护着,刚让人下去煎了药来,没想到药还热着,人却去了。”

三人如遭雷击,愣愣不能言语。柳余恨走到心上人身边,想要伸手碰一碰她的一体,可是看着自己铁钩代替的铁手,又觉残躯玷污了女神。柳余恨狠狠将铁钩插入地板,发出沉重闷响,口中哀嚎不断。

“是谁?是阎铁珊?”断肠剑客萧秋雨问道,上官飞燕去珠光宝气阁的事情他们都知道,那里面的人花满楼不杀人,陆小凤最怜香惜玉,西门吹雪用剑,其他人没本事杀了上官飞燕,想来想去只有不知根底的阎铁珊了。萧秋雨虽在问话,心中却早已给阎铁珊判刑了。

“不是,那是一个你们惹不起的人,不止你们,我也惹不起。”霍休放下药碗,十分为他们着想的劝道:“佳人已逝,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啊。”

“是谁?”萧秋雨再次沙哑着声音问道。

霍休沉默。

独孤方看了一眼上官飞燕的仪容,美丽的脸庞上全是痛苦、难以置信的表情,扭曲得很。活着的时候上官飞燕最爱美,死去的时候她相比也不愿以这样的面貌面对鬼差。独孤方单膝跪地,想为上官飞燕整理仪容,合上她的双眼,没想到眼睛怎么也闭不上。

万里独行独孤方多么坚强冷酷的人,此时却恍然间泪如雨下,这是死不瞑目啊!

“是谁?”独孤方带着泪水,恶狠狠问道,“不会牵连你,你不说,我就先杀了你,再杀阎铁珊!”

如此不讲道理,霍休却没和他生气,只长叹一声道:“是阎铁珊的儿子,严立德。”

“我去杀了他。”柳余恨从地板中抽出他的铁钩手,带起阵阵木屑。

“这严立德可不是好惹的,据说他后发先至,挡住了西门吹雪的剑,你们过去……”

“唯死而已!”萧秋雨接口道,提着长剑出去了,外面还有很多和他一样心情的人,他死了还有人接着为心上人报仇,萧秋雨并不害怕。

独孤方和柳余恨也默默走了出去,厅中只留霍休一人。霍休坐在软榻旁边,喃喃道:“浪费我的好药,五十两银子一服呢,都没人查验尸体吗?”霍休长叹一声,果然不能太高估江湖中人,霍休伸手抚摸上官飞燕的眼睑,让她闭上眼睛。

上官飞燕怒目圆睁,死死盯着霍休,临时前的哀怨和深情全都化作扭曲的愤怒。

“你为什么死不瞑目呢?成王败寇,愿赌服输,你嫉恨的丹凤公主不也是这样吗?她死的时候依旧美丽。”

也许这世上真有灵魂,霍休喃喃劝慰之后,再动手,上官飞燕果然阖眼了。是啊,混江湖,就是刀口舔血,谁知道自己会死在什么时候,死在谁手里,愿赌服输而已。

霍休坐在桌前,写了一张纸条,调动青衣一百零八楼的势力,配合萧秋雨等人,全力击杀严立德。一明一暗,全是江湖中的好手,足以拖着严立德。而且,霍休不是一般的江湖人,他是曾经的皇亲,对朝廷这个机构太过熟悉,早就给京城中看不惯严立德的御史家中扔了书信,“结交匪类,有失官身”,这个罪名是最恰当不过的。严立德好好的少阁主不做,却做了那朝廷鹰犬,自然要承受这苦果。霍休长叹,果然不是皇族之人,骨头就是软,居然对着中原朝廷摇尾乞怜。

霍休任由上官飞燕的尸体躺在软榻上,他有一口美丽昂贵的水晶棺,若是萧秋雨这些人成功回来了,上官飞燕自然要躺进去,作为最后的道具发挥她的价值,让“心如死灰”的萧秋雨等人继续心上人未完成的事业,比如追随霍休。若是他们死了,上官飞燕的尸体就随手埋了吧。霍休觉得自己还能出一口薄皮棺材真是仁至义尽了,他死的时候,可有旁人施舍他一卷草席。

不知道是霍休太奸诈,还是萧秋雨等人太好骗,被愤怒的情绪支配着,萧秋雨等人往珠光宝气阁赶去。

严立德没工夫管萧秋雨这样的跳梁小丑,他正忙着接待太子殿下呢。话说太子殿下为什么会在山西?大明规矩严苛,天子轻易不出京,储君当然也是,太子殿下为什么会跑到山西来?

严立德没有把希望都寄托在陆小凤身上,陆小凤是主角,最后总会查明真相,将坏人绳之以法,可中途牺牲的炮灰就无人关心了,严立德自认就属于这江湖大浪淘沙中的炮灰。

本来计划得好好的,可谁知太子殿下突然来了,严立德愁眉不展,现在的珠光宝气阁可是个诱饵啊。

“殿下怎么来了?”严立德惊讶问道,这位太子殿下会是日后大名鼎鼎的正德皇帝,现在则是聪明过人的太子殿下,在这个江湖与朝堂交织的地界,正史只能是微不足道的参考。

“来见识见识少傅口中的江湖啊。”朱厚德无辜道。

严立德在边关立功归来,转任户部侍郎,可朝中众人,对他这种在文武两道跳来跳去的神经病从来都不宽容,破坏党派团结,打乱局势比做个奸臣恶贼还可恶,因此他虽有大功,却只是一个户部侍郎。皇帝是个十分宽容的人,他尊重大臣,无法晋封严立德高位,可他又清楚严立德的本事和功勋,因此封了从一品的少傅,当然在大明少傅只有品级,无定员,无专授,无实权。

太子殿下却好似十分喜欢严立德,千里迢迢从京城追到山西来了。

“殿下千金之躯,怎么犯险……”严立德一句话还没说完,朱厚照就抢攻一招,直奔严立德面门而来。严立德微微左转避开攻势,左手负在身后,右手以慈悲手对敌,慈悲手乃是佛家制敌手段,旨在击败,不伤人命。

朱厚照可不领情,见严立德只用一只手对敌,只觉得被笑看了,当即加快攻势,整个人飞身扑上,手脚并用,招招狠辣。

严立德让了他三招,然后一个踢腿,直接把太子殿下踢到地上,撞着椅子才停下。伴当刘瑾深吸一口气,虽然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但每次见太子殿下被揍得这么惨,刘瑾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看的人吓个半死,罪魁祸首严立德却负手而立,犹如谦谦君子,温柔问道:“太子殿下快快请起,这才初夏,地上凉呢。”

朱厚照没好气得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道:“你就仗着孤脾气好。”

瞧这话说的,刘瑾这么忠心耿耿的伴当宦官都听不下去了,身为天子唯一的子嗣,幼年即被立为太子,太子什么时候脾气好过?

“臣素来实话实说,大道直行。”严立德笑道。他若是真迂腐较真,太子早就躺尸了,哪儿能这么小惩大诫,虽摔了出去,身上却没有暗伤,连淤痕都不严重。

朱厚照虽被人捧着长大,可天生聪颖,围在他身边的都是帝国最顶尖的人才,他生性喜好玩乐,可又聪明得让人害怕,自然知道谁在他面前说真话,谁在欺骗他。

朱厚照想起当初严立德刚刚入翰林作为侍读学士的时候,那时边关告急,他自请入西北。朱厚照原本对数十个侍读学士都没印象,没想到横空出了个严立德,自然感兴趣的把人叫上前来问话。

“其一,国有难,臣民岂能袖手。不管文臣武将,都该抛头颅洒热血才是。臣幼年习武,通晓兵书,自认有克敌之能,因此请命。其二,臣家族乃西域金鹏王朝重臣,金鹏王朝被哈萨克骑兵攻破,臣当时年幼,家人死伤罹难,自然是要报仇的。此次瓦剌入侵,背后有哈萨克的影子,臣自然要去。”

朱厚照还是第一次见人把利用国家报私仇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不禁问道:“那怎么不去考武举?”

“大明官场惯例,同等品级武将比文官低半级,武将地位太低。想做自然奔着最好的去,由科举入仕是最好的办法。”严立德从未隐瞒自己的想法。

朱厚照难得听这样的大实话,辞藻华丽的虚言和言语质朴的真话差别很大,假话说得在动听,那也是假的,朱厚照敏锐的发现这点,又问道:“你的意思是只把科举当成跳板吗?”

“殿下英明,说跳板有些不恰当,敲门砖罢了。朝廷这道大门上写着科举二字,旁边还有武举、荫蔽之类的小门,臣既要进这座大殿,自然要走正门,道路宽广,同行人多。”

“可你与走正门的可不是一路人,管他们同行不同行。”小太子嘟囔道。

“殿下,人活在这世上总要把自己伪装的像个正常人啊。”严立德笑道。

“伪装?”

“是啊,鹤立鸡群,不把自己假装成一只母鸡,是会被鸡群排挤的。”严立德眨眨眼道。朱厚德已经入阁讲经,在同龄人中觉得是鹤立鸡群的,或者说很多朝臣都没有太子这份机警,太子年幼,性情活泼,对那些大儒早有反感,严立德这话投他的脾气。

太子殿下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喜形于色,反而厉声问道:“那找你这么说,孤也不过是你的敲门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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