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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2 / 2)

石凳上垫着雪白的毛毡,上面坐着一个身材高大、气势逼人的俊美青年。

青年玉簪束发,身披雪色氅衣,脚蹬乌黑马靴,身上纤尘不染,一张面容却有如灼灼烈日,耀眼逼人。那是一种极富攻击性的美,乌眉如剑,寒眸若星,鼻梁高挺,一张淡棕色的棱角分明的面孔,每一道线条都仿佛上天精心而为的杰作,令人目眩神迷。

只可惜,这张俊逸不凡的面孔通常是淡漠冷酷、面无表情的,尤其是那张薄而淡的唇,微微抿起时显得分外无情。

他拿着一方素色的丝帕,目光专注,慢慢地、仔细地擦着手中甜白瓷的茶蛊,仿佛那是天底下最最重要之事。

他的动作矜贵而优雅,一举一动仿佛能入画般,天生便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可不是吗?朱弦心中苦笑:被明德帝亲口誉为“吾家麒麟儿”的天之骄子,身份尊贵,位高权重,又生了这样一副如骄阳烈日般耀眼的容颜,他天生便该是众所瞩目的

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注目,他慢慢放下手中擦得锃亮的茶蛊,抬头看向她。目光如利箭,带着龙子风孙特有的骄矜与贵气,直直落到她的面上,良久,才缓缓勾唇,扯出一个根本不能算笑的笑容道:“自从一别,岂能无恙?”

逼人的气势扑面而来,他只是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话,存在感就强烈得叫人颤栗。

第29章 旧情

丁太夫人一边, 因朱弦的临时离去,由朱令忠代替堂妹为谢冕介绍朱家诸人。

朱家人口简单,朱鼎当年本就是母子相依为命,无兄弟亲族, 后来又常年在外征战, 和丁太夫人总共也只生了两个儿子。

长子朱伯齐娶妻越王庶女卫氏, 生了两儿两女,分别为十九岁的长子朱令忠,十五岁的长女朱芳娘,十四岁的次子朱令仁, 十二岁的次女朱娟娘,都尚未成亲。

次子朱仲全即朱弦的父亲, 也生了两子一女,朱弦是二房长女,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十二岁的朱令孝和七岁的朱令义。除了朱弦,一家人都随他在凉州任上, 朱弦嫁期定得急,他们都没来得及赶过来。

这次回门,朱家就只有朱鼎夫妇、朱伯齐一房,此外来参加回门宴的便是丁太夫人的弟弟丁舅爷和妹妹韩夫人两家,再加上正好撞上来的卫无镜。

此刻, 丁太夫人屋中的女眷除了大伯娘卫氏,卫氏的两个女儿朱芳娘,朱娟娘外, 丁太夫人的弟妹蒋氏带着儿媳卢氏,孙媳张氏,丁太夫人的妹妹韩老夫人带着两个孙女韩玉蜓、韩玉蝉也在。

谢冕见了一圈,长辈都出了红封,比朱弦小的,谢冕也都发了红包。

轮到韩夫人的两个孙女时,才十岁的韩玉蝉接了红包,见祖母在跟丁太夫人说话,没人注意这边,忽然扑闪着大眼睛道:“表姐夫,我们以后可不可以去你府上做客?”

韩家姐妹两个都是圆脸大眼,福娃娃的长相,看着十分讨喜,韩玉蝉又还是个半大孩子,这样笑嘻嘻地突然开口,虽然突兀,倒也不惹人厌烦。

谢冕是从来不会拒绝美人儿的,哪怕这个美人儿只有十岁。闻言笑道:“自然可以的,等过些日子府中春宴,我请大嫂给你们下帖。”一副好说话的模样。

韩玉蝉眼睛一亮:“表姐夫的大嫂是不是就是世子夫人?”她顿了一下,又小声问道,“春宴的时候世子爷也会在吗?”

世子爷,指的是谢晟。她这话一说,芳娘、娟娘还有韩玉蝉十三岁的姐姐韩玉蜓都目露热切地看向谢冕,连一直静悄悄地坐在一边的张氏目光都转了过来。

原来小姑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明着是想到谢家做客,实则是对谢晟好奇。看来“京城双璧”果然名不虚传,在这里都能遇到拥趸者。

谢冕笑了笑道:“他应该会在,不过他在外院待客,你们在内院,未必会见到。”又给她们出主意,“他到时会到门口接客人,运气好的话,你们可以远远地看他一眼。”

几个姑娘交换了下眼色,都兴奋起来。

见他态度可亲,三姑娘娟娘胆子大了几分,好奇地问道:“听说世子爷待人和气得很,不像舅舅那样老是冷冰冰的?”

谢冕还没来得及回答,韩玉蜓先忍不住反驳道:“表妹休要如此说,卫家舅舅只是不苟言笑了些,人原是极好的。”

娟娘笑她:“你怎么知道他好,你又没见过他几次。”

韩玉蜓涨红了脸,支吾了两声,说不出话来,还是芳娘帮她解围道:“舅舅自然是好的,蜓表妹又没说错。”

娟娘嘟起嘴,不服气地道:“舅舅谁也不理,每次过来也就对大姐态度客气些。我们几个,他能点一下头都算和善的。”

“说到这个,”韩玉蜓目光闪了闪,面带好奇地问:“我听说大表姐救过卫家舅舅,所以卫家舅舅才会对她另眼相看,是不是真有其事?”

话音入耳,谢冕眸光微动,耳朵不自觉地竖了起来。

老树下,风吹过,撩起青年雪白的衣角,猎猎而舞。

朱弦连眉毛也没动一下,沉下脸来,淡淡道:“卫舅舅,祖母他们还在等我。”言下之意,没有时间陪你伤春悲秋。

“不急。”卫无镜淡淡道,施了个手势。

一个小厮正在巨石旁的红泥小炉上煮茶。见他动作,小厮提起茶壶,送到石桌边微微倾倒。清亮的茶汤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入雪白的薄胎茶蛊中。

袅袅雾气升腾而起,卫无镜将茶蛊向她的方向推了推:“试试我新得的云雾茶。”

她不动也没有说话,一张明丽娇憨的容颜上满满的拒绝和不悦,把全部心思显露无疑。

卫无镜忽然微微笑了起来,他素来冷漠的面容带上笑意,便如阳光照入阴暗的峡谷般,忽然生动起来,俊美得令人不敢逼视。

“你还是这个脾气,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才会展露自己的真实情绪。”他的声音柔和起来,带着怀念,心情明显好转不少,“念念,我没有别的意思。你陪我坐一会儿,我们好好说几句话。”

这人看不出她的拒绝吗?朱弦心下着恼,索性挑明:“卫舅舅,我已嫁人,单独和你说话只怕不妥。”“舅舅”两字咬得重重的,提醒他好歹顾及一下自己的身份。

卫无镜不在意地道:“我自有法子让别人不敢乱嚼舌根。”他的语声轻而淡,带着位高权重者特有的矜慢,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朱弦皱眉看向他,他望着她,面上带着浅淡得几乎看不出的笑,神情看似淡然却不容拒绝。

只要他想,确实没人敢议论一句,可是……朱弦美目闪过一道冷光,他把她当作什么人了,想单独相见就单独相见,想说话就说话?

她神情冷淡,拒绝道:“我的夫君也在这里,我不想让他误会。”

卫无镜双眸一瞬间冰霜冻结,整个人的气势都阴沉下来,死死盯着她,朱弦却毫不退让。两人对峙许久,卫无镜忽然叹了口气,移开目光,面露不屑:“他怎么配做你的夫君?若他误会了正好。”

这人还是这样的自以为是。朱弦心中大恼,冷声道:“他不配谁配,难道是你?”

卫无镜不说话,薄唇紧紧抿起,眸色又黑又沉,只盯着她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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