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他贪图享受不肯把正房让给女孩儿们,而是因为时下规矩如此,这正房他要不住,那就只能空着。
在有兄长在的情况下,盛惟乔她们是不好去住的。
不然传了出去,就是她们没规矩,是要坏名声的事情。
如此显然是弊大于利,不值得做,盛睡鹤自然只能自己住了。
而女孩儿们,按规矩是要住到后头后罩房去的。
但盛睡鹤方才亲自过去看了下,觉得对比朱嬴小筑,那几间屋子实在有够寒酸。
何况他海匪出身,手上沾的血堵了,就习惯性的居安思危。
看到靠外墙的屋子,就想到如果夜半有人翻墙进来,自己住在前一进的正房里,即使及时察觉到动静,朝后罩房开的窗那么小,以他的骨架是没法从那小窗里通过的。
如此要想阻拦贼人,必得打前头庭院里绕到旁边月洞门那儿,届时哪怕不找人来开锁,直接翻墙过去多少也要时间,这么一耽搁,不定贼人都得手走人了!
索性让女孩儿们先住正房左右的东西厢房——好在他现在在长安也没什么声名,就算奉了盛兰辞的吩咐去拜访了些人家,他现在也只有上别人家门的份,那些世叔世伯既不可能自降身份亲自来这里找他,世叔世伯家的世兄世弟们也因为才认识,不熟,大节下没功夫来走动。
如此门一关,就是自家人在,也没什么要避嫌的。
当然来年春闱,他若金榜题名,这应酬的事情多了,有人上门拜访了,女孩儿们就不能留在厢房,得去后头避嫌了。
所以盛睡鹤这会喊了盛惟乔出来,要去书房单独询问今日之事的来龙去脉,心里就盘算着是不是该趁现在还有点空,设法换个更大点的宅子?
毕竟公孙应姜也还罢了,盛惟乔跟盛惟妩都是实打实娇生惯养出来的。这会一座宅子比她们以前在盛府时独自住的一个院子大不了多少,短时间住住兴许能忍,时间长了铁定要觉得吃不消了。
思想间已经进了书房,这书房其实就是正房旁边的耳房,门前有株比屋顶还高的柿子树挡着,当然这季节是光秃秃的看不出来树的种类的,还是盛祥问了这儿守宅的老人,告诉他们的。
如今树上积满了雪,黑夜里看去几乎跟雪地一个模样,要不是盛睡鹤提醒,盛惟乔差点一头撞到树干上去。
她有些狼狈的跟在盛睡鹤身后进了书房。
大约因为这里毕竟好些年没主人住的缘故,书房的地上没有铺氍毹,就只有一层刻着缠枝花卉纹的精雕青砖,好在毕竟整座宅子都建在比庭院地面高了两尺有余的基石上,青砖底下还是通了地龙的。
这会儿屋子里暖融融的,兄妹俩都解了才披上的狐裘。
盛睡鹤边将自己的狐裘搭到门边的屏风上,边招呼:“坐!”
跟着盛惟乔过来的绿锦忙去沏茶。
茶具一目了然,就在不远处的黄花梨百宝嵌番人进宝顶竖柜上。
这屋子的家什都是黄花梨打的,靠窗搁着黄花梨雕竹节纹长条书案,因为除了桌面之外的地方都雕刻成了竹节的形状,乍一看去还以为是竹子打的,瞧着很是简洁明快。
想来盛睡鹤应该喜欢这样的风格,因为他平常穿戴都是一袭玄衫,连绣纹都很少用。
书案后摆着成套的黄花梨雕竹节纹方背椅,盛祥很贴心的让人在椅子上铺了细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