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关山趴在猫咖的沙发上,翻着网站道:“没有,基本上附近最普通的房子都在三千刀以上,找一个人合租一个月一千五,加上水电一个月……”
她在计算器上啪啪地摁了摁:“——加起来,大约一个月两千刀。”
沈泽随手撸着身边的猫,大大咧咧道:“挑什么啊?就看房子好不好啊,缺多少只管和我说。”
顾关山肉疼地说:“……一个月一万三千二。”
沈泽头都不抬:“你的卡号?”
顾关山:“……”
顾关山决定给沈泽这种态度提点建议,划拉着屏幕,委婉地问:“你养我是挺诱人的,但是沈泽,你一个月多少收入?”
沈泽:“……”
顾关山翻出自己的支付宝,把余额给沈泽看,道:“我这个月接了三张稿子,三千。还有一个主催没把全款打给我,这还是同人稿不是商稿呢,你呢?”
沈泽十分强硬:“哥有钱。”
顾关山闻言笑眯眯地道:“沈泽,咱们两个人里头,能说出来‘我养你’的人,是我。”
她小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洋洋得意地重复了一遍:“——我养你。”
沈泽:“……”
午后的猫咖一股淡淡的猫粮和咖啡的味儿,胖橘以小肥尾巴在沈泽脸上拍了拍,沈泽弹开那尾巴,突然意识到同龄的女孩子的确是比男生成熟——而且顾关山还比沈泽小了近两岁。
顾关山伸手招了招服务员,眉眼弯弯地笑道:“我们这里再加两块芝士蛋糕。”
沈泽只觉得,十分吃瘪……
那段日子他们过得格外的舒服,除了顾关山偶尔忙忙自己的开学事务之外,沈泽和顾关山一醒来就去形形□□的地方玩。
顾关山从奇奇怪怪的地方搞来了各种展子的票,有美术展和陶艺展,甚至还有街头艺术集会——沈泽打着哈欠陪她逛国画和装饰画,逛美术馆。沈泽半点艺术细胞都没有,充其量也就有个艺术细菌——而顾关山则拿着手机认真地拍个不停,有时还拿着本子写写画画。
沈泽打量着一片奇奇怪怪的玻璃画,奇怪地问:“这有什么好看的?”
顾关山拿着手机拍了几张,又走到近处去打量:“很多展子去了美国就没机会看了,趁现在多吸收一点。”
沈泽:“……画画不就是……画画吗?为什么到了你这里反而有逛不完的什么……”
他看了看自己手心的票,道:“逛不完的《中国十九世纪的文艺复兴》……?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顾关山揉了揉眼睛,说:“因为美术本身和科学一样,是一个往巨人的肩膀上攀爬的过程。”
“随便举个例子吧,莫奈知道吗?他的印象主义知道吧?而他也是在古典画派的基础上——”顾关山点了点手机屏幕,指了指那幅《日出·印象》道:“——发展出来的印象画派。《舞蹈》知道吗?野兽派的马蒂斯,也是受到了后印象主义的影响。”
顾关山注意到了沈泽白痴一般的眼神,立刻决定举一个更通俗易懂接地气的例子。
顾关山拍了拍问:“鸟山明,手冢治虫知道吗?日本漫画总知道吧?”
沈泽立即说:“知道!我喜欢龙珠!我现在还在追妖精的尾巴……”
顾关山笑了笑,翻了几张存的穆夏的图片,对沈泽说:“——你看,这是阿尔冯思·穆夏的画。装饰画出身。”
那幅画非常的好看,是一个金发的女人站在台阶上,金光万丈,手里捧着一束百合。
顾关山笑道:“我为什么来看艺术展呢?……因为这世界上的艺术,永远是站在上一任的人肩膀上,继续往远处发展,变得更美,更特别的。”
沈泽笑了起来,伸手在顾关山头上摸了摸。
顾关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你对这个艺术展也不关心,我拖你过来,是……是不是很无聊啊?”
艺术馆的灯落在她的脸上,她皮肤白皙,眉眼却是温暖的。
沈泽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样子,顾关山那时候也是会开玩笑的,玩笑中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淡漠,像是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冰雕。
——落入人间,沈泽没来由地想。
“我还真不关心艺术展,这里是挺无聊。”沈泽随口说。
顾关山脸蹭地一红,想要道歉——沈泽却认真道:“……但是我看着你,觉得你话这么多的样子,真的挺好。”
“……你如果走了,我该多想你啊。”
沈泽低下头,在顾关山唇上轻轻一吻。
“……可你谈到画画的时候神采飞扬,”沈泽在璀璨的灯光中轻声道:“……而我喜欢这样的你。”
七月中旬的阳光洒在他们家的窗户玻璃上,沈家的葡萄藤爬了一墙,露台上的茶桌上摆了一个花瓶,花瓶中染了色的满天星晃了一地的影子。
张阿姨闲不住地擦电视柜,沈泽刚在外面跑完步,靠在墙上喝运动饮料——他大概是太无聊了,养成了一个健身的习惯。
门上响起敲门声,沈泽懒得抬手,张阿姨放下鸡毛掸子冲过去开门,门外似乎是个快递员,说了两句话,张阿姨连声道谢。
沈泽将耳机从耳朵里拽了出来,bose耳机里仍是网易云运动fm的歌曲。
“是什么?”沈泽奇怪地问:“阿姨,你怎么还和快递员道谢?”
张阿姨将包裹藏在身后,对沈泽说:“——你猜猜看。”
沈泽慵懒道:“我妈的快递吧?别神秘兮兮了,她又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