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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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蚕不疑有他,点点头说是,吴桂花便欣喜说:“你也知道的,我那里有些妨害,如今有高僧在这,我想问他求些防身之物,不知姐姐可不可以代为引荐?”

广智原本就是为了弘扬佛法而来,这些日子不止给太皇太后讲法,便连这些宫奴们上门求问他也不吝指教。吴桂花好不容易有一件事求到春蚕面前,她自然不会推辞,她让吴桂花稍待片刻,转进了小佛堂,跟那诵经的和尚说了句话,和尚转头看来,春蚕对她招了招手。

吴桂花忍着失望进了门,这年轻的和尚看住她,点头笑道:“果然有佛缘。施主可愿随——”

吴桂花听着这话不太对味,生怕他下句话开口是要渡了她去,连忙笑说:“大师,我是想请问您有护身符卖吗?”话一出口,便知要糟,但她见到了广智,知道他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也不很怕,仍是装作懵然无知的样子笑看着他。

春蚕广智:“……”

一个小沙弥喝道:“大胆,你以为我们师父是什么——”

广智摆手止住那小沙弥的喝骂,居然真让他取来一个平安符,摇头笑道:“若我这符能令施主得偿所愿,也是好事一桩,拿去吧。”

吴桂花接了符,倒真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刚刚的口气,愣把人一个给太皇太后讲法的高僧当成了白马寺外头蒙骗游客的江湖骗子,大师居然没生气,还给了她符,凭这份涵养,自己也要好好道个歉。

于是郑重接了符,同广智大师行了礼,道:“小女刚刚出言无状,多谢大师不跟小女计较。”

广智双手合十,口诵“阿弥陀佛”,冲她微微一笑:“无妨,贫僧说过,女施主佛缘甚深,这符虽名平安,也叫如意,若此符可令女施主称心如意,也是善缘一桩。”

吴桂花总觉得这和尚就连说吉祥话都神叨叨的叫人心惊,知道今天顺利见到广智已属大幸,蒲世子的事只能来日方长,好在她跟春蚕和赵嬷嬷搭上了线,以后想来慈安宫也多了许多便利,接过平安符不再多言,很快告辞离去。

她却不知道,她这一趟慈安宫之行已经落在了有心人眼中:“一个冷宫的小宫女竟能让那孤拐的老婆子见她,你去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

吴桂花这次出人意料的行动,也令另一个人终于下定了决心:“她也太会折腾,这个面,怕是不见不行了。”

第34章

宫里不缺有心人,吴桂花还不知道因为自己的慈安宫之行引起的暗流涌动。

回到重华宫, 把虎妹接回来后, 她仔细想了想往后的打算。只要那装鬼的死鬼王八蛋消停些, 她这里早晚会有人走动,只要有人就不怕她的生意做不下去。再者她现在给人做席的生意路子也打开了, 一时不虞吃了上顿没下顿, 给张太监的吃食可以付些跑腿费让大顺子和小章每天来拿,张太监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叫陈项帮她解释两句就行, 没必要跟以前一样大老远亲自去巴结人家。

现在天气也热,这么一想, 吴桂花就觉得,好像躲回懒也不是那么说不通的嘛。

但她是个闲不住的人,从西掖廷领回自己六月的饷钱和份例中的米面后, 想起中元那天晚上打算做的凉皮,到大膳房兑了五斤灰面。

原本她想多兑些面, 但买了她蒸肉方子的田大壮说是去了避暑山庄随扈, 大膳房根本没人肯认他那天跟吴桂花的承诺。她人都到了地方, 不想空手而归, 只能忍着心疼出高价买了五斤。

她本着能搭上关系就搭关系的原则,听人说起田大壮去随扈的事, 给人塞一把炒黄豆:“田带管不是咱们西掖廷的吗?难不成山庄的人不够,还要从咱们西掖廷调人去给那边的宫女太监做饭?”

那人嚼着炒黄豆,顿时打开了话匣子:“怎么可能?给宫女太监做饭便是人手再不够, 从山庄外雇几个会把饭菜做熟的婆娘就是了,用得着千里迢迢调人过去么?田大抠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好运,临走前做了一道粉蒸肉进上,叫陛下连着点了好几回。偏偏那粉蒸肉有个什么秘制米粉,除了田大抠谁都不会做,御膳监便把他临时借调过去,让他专门给陛下做这道菜。我看哪,田大抠这回去了东掖廷肯定不用再回来了。”

吴桂花没料到她随口一道方子竟让田大壮有了飞升的机会,心里想着,这回可好,好不容易跟大膳房的人有了点关系,现在一朝回到解放前,田大壮以前跟她承诺过的话都成了随风放过的屁,田大壮跟她承诺的那点优惠只怕也不用想了。

不过她也不灰心,人跟人的关系不都是慢慢经营出来的?没有了田大壮,也会有李大壮王大壮,总有其他的机会。

她在心里宽慰自己一番,就听到另一人反驳先前说话的那人:“那可不一定,你忘了刘管带?我才不信他会眼睁睁看着田大抠一步步高升骑到他头上,且瞧着吧,等田大抠从避暑山庄回来还有场官司打呢。”

吴桂花一听有八卦听,俩眼闪着光立刻凑了上去:“怎么说?”

三人分着吃完一大捧黄豆,吴桂花得到想要的消息,满意地跟人告辞:“两位大哥以后要是去重华宫,一定到我那坐坐,我到时候请大哥吃蚕豆。”

另外一个人揉着鼓胀的肚子有些不好意思,看灶台罐子里还剩下一点底子的红糖,就手让她包起来:“你拿回去用,咱家也不懂,听说这个喝了对女人家好。”

虽然是人家顺便做的人情,拢共一勺子不到,吴桂花知道这年头的糖精贵,人家不给才是正常,千恩万谢地接了,还问了人家的名字,说下回给他带好吃的。

吴桂花愿意下力气哄人的时候,那真个伶俐得比枝头的喜鹊鸟还叫得好听。那人虽没当真,但对这个会来事,嘴巴甜的小宫女先有了好印象,说他姓林,只是个管灶火的小管事。

她这头把红糖包好,同米面一道放进自己带来的筐子里,风风火火地往回走。她这回以为来大膳房凭着田大壮的脸面能捡大便宜,特意带了个大筐子改编成背篓,结果连一半都没装到,不过结识了林管事也不算孬,这么一想,又高兴起来。

就在她快出西掖廷门的时候,斜对过走来个穿蓝裙子的宫女。

吴桂花起先没注意,但这姑娘脖颈细长,走起路来摇摇摆摆有点说不出来的风姿,连她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一看便发现,这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姑娘眉尖微蹙,小脸白得像纸一样,身体轻轻打着摆子,眼看就要倒下去。

吴桂花小跑两步,快手搀住她,忙问:“小姑娘,小姑娘你怎么了?”

她仿佛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一只手紧紧捂着腹部,任吴桂花半拖半拽地把她弄到路口的树荫下坐着,半晌才勉强说:“我没事,姐姐把我放到这里,忙自己的事去罢。”

吴桂花看她说话断断续续的,哪里敢随便把人丢在这?索性把她手上抱的半块料子放进背篓,再把她半扛起来,说:“你说你住在哪,我给你送回去。”

这姑娘坚持说,自己走回去就行,叫吴桂花两句话撅回去:“你要是能走回去我也愿意少点事,可你看你这个样子,现在天这么热,万一晕在半道上再中了暑,那可不是好玩的。你别忘了,在这宫里若是病了,可没有医生给你瞧病的。”

便是说了这一大通,那姑娘也是犹豫再三才说:“那麻烦姐姐送我到乐艺馆。”

吴桂花来西掖廷的次数不超过两掌之数,根本没反应过来这姑娘报的地方是整个西掖廷鄙视链下游——内教坊馆属,除了浣衣局和司苑局下奴之外,罪奴最多,最让人瞧不起的地方。

不过就算她知道,也只会想,难怪走得这么好看,原来是学艺术的姑娘。

当下她只是有点尴尬:“你只用告诉我怎么走就是了,乐艺馆在哪,我也不知道。”

那姑娘又小声说了,约一刻钟之后,吴桂花听见不远处传来的丝竹之声,便知道地方到了。

顺着丝竹声传来的方向,她准确地找到了地点,还跟这姑娘玩笑道:“你住的这地方好找,哪怕迷路了,只要听见弹琴的声音,准保能再找回来。”

那小姑娘半伏在她身上没言语,吴桂花以为她疼晕了过去,叫住一个匆匆经过的宫女,问她:“你知道她住哪屋吗?”

那宫女凑近看一眼,突然脸一拉,道:“不知道。”就要绕过两人往走。

吴桂花看她这样,分明就是知道不想说,也来了气,一把拽住她道:“你这丫头跟谁别扭?跟你一个宫的人你说不知道,骗鬼呢?快,带我过去!”

那宫女登时横眉立眼的要来跟她撕扯:“你是谁,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放开我!”

两人吵这两句,旁边一间屋子打开,一个脸白白的中年女人走出来喝道:“李英娥,又是你!成天不跟人吵架你不舒服是吗?”

骂完这个叫李英娥的宫女,吴桂花见中年女人看她,忙把路上的事说了。她就看见中年女人神色冷淡地看了一眼歪在她肩上的小姑娘,指着李英娥道:“你把她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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