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没时间去想陆浔变化之快的情绪,陆浔问她想要什么,她想要的很多,她也知道现在还不是开口的好时候。陆浔想在她身上得到报复陆家的快感,她何尝不是在利用他。
她痛恨朝中奸臣,政事腐败,陷忠臣囹圄处境,憎恶陆晋的软弱屈辱,陆家的不作为,献家妇于昏君。如今深陷泥潭甚至无法自保,而这一切陆浔却都可以帮她。
陆家,烂到骨子里的世家,她不想再回去了。
三年前重回陆家后她就已不在意,她更多想的是沈家的前景安危,朝中风云变幻,沈家已是风中秉烛,还不知陆浔要怎样对付陆沈两氏,护了她近二十年的家人,现在她想来护他们。
沈沅忍下羞耻,抬眼时眸子晶亮,若云间皎月。她轻轻地抱住陆浔,温柔的声音撞击着他的双耳,“我想离开陆家这个牢笼,护我沈家周全。如果七弟想,我亦可应你想做。”
前半句是实话,三年操持足以消磨一切,今日陆晋无义,舍她自己换取沈家之安,数年情份,一夕崩塌,永不再复。但后半句就耐人寻味了。
陆浔想要什么呢?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三年前她承诺不再回陆府,三年后她深夜冒雨去寻陆晋。
心口不一的许诺,到最后只会狠狠扎他一刀。
“呵!”陆浔嗤笑,收回视线垂眸看她,“嫂嫂有此心,今夜我便留你在这。不过画像已送到宫里,皇上若是什么时候再记起嫂嫂姿容风韵,非要迎你入宫侍寝,我可不会再留了。”
他在她耳侧讥讽,沈沅却满不在乎,脸皮学他变厚,乖顺地伏在陆浔怀里,温语含笑,“七弟放心,到那个时候我必这学会了规矩,届时也不会冲撞了皇上。”
陆浔从不知他端庄温柔的小嫂嫂也如此牙尖嘴利,话堵得让人牙痒痒。
月躲进云层,万籁俱寂,屋内一片漆黑,沈沅看不到陆浔的神情面色,却感觉到他仿若吃瘪了,目光灼然盯着她,偏找不到话反驳。她从小就有个坏习惯,见人吃瘪总要笑一笑,想着两人贴得近,她极力在忍,却还是没忍住笑出声。
被他逼迫至此,极不容易才噎他一句,真是叫人畅快。笑声清淡,怕陆浔听到,她很快收了回去。
喉咙方冒出个音儿,人就被他一把抱了起来。九重阁楼顶的格窗大开,陆浔拎她的腰,一把将人放到窗台的边儿。刚入秋的衣衫薄,身下的凉意一下子就钻进了衣衫,冰得她忍不住打哆嗦。
太凉了,沈沅咬咬唇,回头就是黑得一眼望不到底儿得长街,沈沅怕黑畏高,怕极了,脊背僵硬停止,冷汗簌簌,两手紧抓着陆浔的衣袖,颤着尾音儿,“你…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