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浔推开她的手,回身从案边拿了一根细软的绸缎过来,明黄的灯火映出他掀长的身影,他神色始终淡淡的,看不出情绪,但掀眼看时却愈发得薄凉无情。浮云织锦阔袖拂过案边,他修长的指骨将手中长缎子折了两折,绕着他的指骨一圈又一圈。素白的绸缎比之他好看修长的手要逊色。
窗台并不高,沈沅只要用力就能从上面跳下来,可她不敢,陆浔阴晴不定,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更何况自己方才还死性不改地嘲笑他。
沈沅悔死了,这个疯子倒底要对她做什么。
脚步声逐渐近了。
沈沅眼圈通红看他,后背不断被灌着冷风,她憋屈地抿唇,已经想象出陆浔拿绳子把她捆住掉到窗外的情形,恐惧从心底漫延出。沈沅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披帛裙摆,惧怕至极,可这条路都是她选的,没有后退的余地,陆浔再疯,总不会杀了她。
她垂下眼,没出息地低头认错,“我错了。”
陆浔至她面前,听后略挑了挑眉,深看她一眼,今夜的小嫂嫂给了他太多惊喜,他竟不知她还有如此憋屈却意外低头的一面。
他没说话,两手将素色绸缎捋平,不出一丝褶皱,横放到手面上,布帛刺绣的紧簇花纹徐徐铺散,盛放在他手中。
沈沅的眼被布帛遮住,素色清透,眼前变成一团模糊的暗影。她眼睫颤了两下,刮着那朵淡雅的花色纹路。前面忽然就看不清了,背后是数尺高的阁楼,眼睛又被他遮住,什么都看不清,恐惧感一瞬放大。
耳边覆上一双手,挡住屋外呼呼的风声,他的手又冰又凉,覆在温温软软的耳边,沈沅耳朵轻巧地动了下,听他在开口,“嫂嫂怎么不接着笑了?”
是戏谑也是嘲弄。
沈沅颤抖着手摸索上前抓住他一小块衣袖,像是有了着落似的揪紧,粉嫩的指尖掐出了白。
“不敢笑了。”
陆浔淡然垂眼,打量着衣袖多出白皙的柔荑,覆在她耳上的手拿了下来,顺着那缎布帛描摹她眼尾的纹路,“嫂嫂这双眼睛可真好看,当年马场,嫂嫂便是那般对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