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狱卒看着情况,吓了一跳:“这,这……”
秦珣正色道:“废太子秦璋已经伏诛。我要带他的尸首回去复命了。”
狱卒连连点头,哪敢阻拦。
秦珣教随从带了秦璋的尸首离开天牢,他在天牢站了一会儿,端起酒杯,用手帕小心擦拭后,塞进了袖袋里。做完这一切,秦珣定了定神,大步走出。
阳光温暖和煦。秦珣离了天牢,回皇宫复命。
孙遇才一看见他,就迎了上来,抽噎道:“殿下,皇上他,他,快去看看吧!”
秦珣心下一沉,连忙上前。
皇帝躺在龙床上,面色蜡黄。他刚刚昏迷,恍惚间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还未登基,秦璋刚刚出世,白白的,软软的一团……
“璋儿,璋儿……”皇帝轻声呢喃。
“皇上,太子殿下到了。”孙遇才在他耳边小声道。
皇帝下意识睁开眼:“璋儿?”待看清眼前人是秦珣后,他微微一愣,浑浊的眼中失望一闪而过。他随即笑笑:“是珣儿啊……你皇兄呢?”
秦珣施了一礼:“奉父皇之命,二皇兄已经走了。”
“走……了?”皇帝面色一变,“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双目紧闭,面如金纸。
“父皇!父皇!”
“你,你……”皇帝努力想睁开双眼,却做不到。他只得拼尽全力,指向自己枕下。
孙遇才泪如雨下:“皇上,老奴省得。殿下也明白的。”
听到这句话,皇帝的手缓缓垂了下去。
第82章 登基
秦珣心神一震,轻唤:“父皇!父皇!”他伸手去探皇帝的鼻息, 旋即收回手, 默默跪了下去。
孙遇才呜咽一声:“皇上驾崩了!”他取出皇帝留在枕下的遗诏,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传位于秦珣。孙遇才整理心情, 冲秦珣行了大礼, 他高举圣旨, 口中高叫着:“国不可一日无君, 请殿下早日登基,主持大局。”
皇帝寝宫的宫人内监闻言皆跪伏于地。
秦珣垂眸,轻声道:“此事稍后再议, 先治丧吧。”
父皇离世, 他现在已经是嗣皇帝,须得先治丧后正式登基。
皇帝驾崩,皇宫戒严, 京城戒严,确保整个京城如同铁桶一般后,才正式发丧。后妃公主、文武百官齐聚皇宫。之后便是宫中举哀、沐浴、饭含、入殓、发引、遣奠、安神等一系列活动。
帝王丧礼本有极严苛的规矩, 可惜在宫中举哀的环节, 就出了些意外。
蜀王秦琚嚎啕大哭, 大声呼喊着:“父皇,你死的好冤啊……”
秦珣眉心一跳,还未说话,那边明华公主也哭红了眼眶,她不只哭父皇, 也哭母后,哭弟弟弟妹……可她不能像秦琚这般,直接将一切都哭喊着捅出来。
“蜀王说大行皇帝死的冤?怎么个冤法?还请皇兄说个明白。”秦珣目光森冷,直视着蜀王。
蜀王擦了擦眼泪,冷哼一声:“说就说。”他心里早憋了一肚子火了。他环顾四周,高声说道:“父皇一向龙体康健,不明不白离奇驾崩。难道这中间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他原本信心满满,想着借张罗寇太后寿辰一事,在宫中大肆安插人手,以便将来行事。结果谁想那日寇太后寿辰当日出事,他安插的人手被一网打尽,元气大伤,他自己也被强令在家中面壁思过。
这才几日的光景,翻天覆地的变化。陶皇后与太子被赐死,老三居然继位了!说这里头没有老三的手段,他可一丁点的不信。
他不服,他一千个一万个不服。
秦珣冷眸微眯,一字一字道:“这就要问蜀王你了。八月二十八日,皇祖母寿辰,你安排了一月有余的寿宴上,竟然出现了刺客。皇祖母受重伤,至今还在寿全宫昏迷不醒。父皇纯孝,彻夜担忧,吐血晕倒。你不妨问问太医,父皇的病情是从什么时候加重的!”他指了指大行皇帝的灵柩,续道:“今日蜀王在这儿为他喊冤。那孤也想替他喊一声冤枉了。”
蜀王一怔,他真没想到秦珣不但想撇清关系,还把罪责往他身上扣。他急道“你胡说八道!父皇早些时日就病倒了,身体一直没痊愈。”
秦珣点头:“对,你说的是。”
蜀王愣了愣,后悔地直想咬舌尖。他自己这话一说,不正说明皇帝患病多日,突然故去,实属正常么?
孙遇才插口道:“老奴斗胆说上一句。大行皇帝的病,确实是五月就有了,中间好好坏坏,直到上个月月底才又加重……”他抹了抹眼泪,哽咽道:“太医也说,皇上撑不了多久了,就是没想着……”
他这一哭,不少妃嫔也跟着哭泣起来。她们多数没有子女,想到后半生也不知该如何过活,不由哀痛难忍。
大殿内一时哭声一片,蜀王脸色难看至极。他的生母罗贵妃悄悄给他使眼色,又拉了拉他的衣衫,眼中满是恳求之色。
岁月在罗贵妃艳丽的脸上留下些许痕迹,她轻声道:“琚儿,现在不是闹的时候。大势已去,你再闹将下去,非但争不过他,还会丢了性命。”她半是哀求,半是劝导:“这是个厉害角色。都在他手里呢,你看看前边的太子,看看皇后,不都说没就没了?你外公远在边关管不了你。你手上连个能用的人都没有,你拿什么和他争……”
秦琚咬牙,他何尝不明白母亲说的道理?只是他到底还是不甘心。输给秦璋,是秦璋占了个嫡出的名头。可是输给秦珣,凭什么啊!
可偏偏此刻他什么都不能做。他的人手先时几乎折光,秦珣现在又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他想,他只能暂时臣服,将来再谋求大事。
秦珣远远看着罗贵妃在劝慰着儿子什么,秦琚的神色变了又变,最后变成了隐忍。他没有做声,只看了礼仪官一眼:“继续。”
他很清楚秦琚现在的处境,对他而言,如今的秦琚不足为惧。不管当初父皇本意如何,终究是给他铺了路省了事,会给他将来省些麻烦。
大行皇帝驾崩,宫中发丧以后,京城皆知。秦珩是听到丧钟才知道皇帝驾崩的。
当时正是清晨,她怔怔的,疑心自己听错了,复又到院子里去细听。一抬头,看见了掬月。
掬月亦是不可置信的模样:“宫里哪个主子?”
“是父……是皇上。”秦珩低声道,“是皇上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