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若非有他在,只怕她早已死在那个顾家少爷的手上了。
可明明,他自己才是随时会有危险的那一个。
那时,仍是夏日时节。
今回,为了她要完成的使命,他在最不稳定最危险的时候仍旧陪她到这西原县来了。
沈流萤说完,将白糖糕抱进了怀里来,用下巴轻轻蹭着它的脑袋。
而她这一抱,白糖糕的脸便正正好贴到了她衣襟微敞的胸脯上,使得白糖糕所有想要安慰她的心全都化成了两溜儿鼻血。
当沈流萤将白糖糕从她怀里再挪到枕头上来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它鼻底那两小溜儿鼻血,先是一怔,当即骂它道:“你个呆货!你又在想了什么!我可是在和你说正经话!”
白糖糕当即用爪子捂向自己的鼻子,谁知却被沈流萤猛地喝道:“不准动!”
白糖糕立刻放好毛茸爪子,一动不动。
只见沈流萤从枕边拿过帕子,轻轻按到白糖糕的鼻底,一边给它擦鼻血一边嫌弃它道:“不准用毛爪爪来擦鼻血!毛爪爪会脏!”
毛……爪爪?白糖糕听着沈流萤嫌弃的话,不由抬起自己的毛茸爪子来看。
呆呆愣愣的模样,惹得沈流萤笑了,忍不住将它又抱进怀里来,将它的脑袋搭在她的肩上,抚着它毛茸茸的背,笑道:“怎么,说你的小爪子是毛爪爪你不服气?本来就是毛爪爪。”
长情当然不意,因为他不想要这样什么都做不了的毛茸爪子,他想要的是能够拥抱他的萤儿的双手。
只听沈流萤又笑着道:“不管你是人的模样还是兔子的模样或是半妖的模样,我都喜欢你。”
白糖糕本是耷拉下的长耳朵忽地竖了起来。
沈流萤笑得更开心,“好了,今夜就让我抱着你睡吧,乖。”
沈流萤说完,在白糖糕的鼻尖上轻轻亲了一口,才又将它重新抱进怀里来,就算白糖糕不能像长情那样回答她的问题,她还是忍不住与它说话。
“明儿天亮了你就陪我去找小姝吧,怎么样?我想她了,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白糖糕摸摸沈流萤的脸,点点头。
“卫风那货应该知道小姝住在哪里,他要是说他不知道,我就掐死他!”
沈流萤说着,忽然掐上了白糖糕的脖子,吓了白糖糕一跳。
他可不是阿风,萤儿掐他掐错了!
“我是不会掐死我的大宝贝的。”白糖糕浑身僵硬的模样让沈流萤又笑了,“好了,睡觉吧,你总是在照顾我,也累了,睡吧。”
白糖糕亲亲沈流萤的脸颊,在她怀里与她渐渐入睡。
睡着的人总觉时间过得很快,睡不着的人便总觉时间过得太慢太慢。
沈流萤是觉得时间过得快的那一个,卫风则是觉得时间过得慢的那一个。
在这西原县里,觉得时间过得慢的人,还有一个。
那便是晏姝。
晏姝与卫风一样,一整夜翻来覆去都无法入眠,不过卫风是因为烦躁,晏姝则是因为不安。
那个混账王八卫风已经当了皇帝了,应该在京城在宫里的才是,怎么可能像还是闲散的清郡王爷那时候一样随意走动,他又为何会来到这离京城最为偏远的西原县?
他来到西原县便也罢,为何会出现在阿辞大哥的书肆里,还大晚上的那般来为难阿辞大哥,他这么做,可都是因为……还想要责罚她?
她情急之下打了他的事情明明都已经过去大半年多了,而且他如今身为帝位,要处理的事情那么多,怎么还会想着要责罚她?
可若不是要责罚她,为何又要刁难阿辞大哥?
而且……
晏姝不由抚向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轻柔地抚摸着,手有些隐隐颤抖。
而且,他以最羞耻的方法来责罚她,这还不够吗?他还要怎么样才满意?
在晏姝轻柔的抚摸下,她肚里的孩子似乎翻了一个身,使得她的肚皮上滚起一道起伏的波浪,使得本是愁眉不安的晏姝温柔了眉眼,轻轻笑了起来,柔声道:“好孩子,你是在安慰娘亲是不是?”
晏姝默了默,又抚着自己的大肚子道:“好孩子,是不是娘亲吵醒了你?娘亲给你哼支歌儿,娘亲哄你睡觉好不好?”
夜深深,晏姝轻柔小声的歌声回荡在她的屋里,柔软好听。
她的眉眼间,有着姑娘家的天真烂漫,亦有着身为人母的温柔爱怜。
她的屋里,只有她自己,以及她腹中的孩儿。
她的床榻上,亦只有一只枕头一床衾被,并无第二人的物事。
尽管她梳着妇人发髻,挺着大肚子,可她的屋里,根本就没有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会用到的物事。
抑或说,她根本就没有丈夫。
晏姝轻哼着歌儿,本是温柔的眼中忽然覆上惊骇之色,蓦地捧着自己的大肚子,双手颤抖。
莫非卫风他是为了孩儿而来!?
不,不!她绝对不会把孩儿给他的!
绝不!
不不,也不对,他若是为了孩儿而来,不会什么都不问她就像是没见到她一样,那便是说……
他不知道这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