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就可以不军训?”
“嗯。”
“帮帮我,求你了。”甘旋两手抓上他的胳膊。
当甘旋成功和倪孟一起坐到香樟树荫下,悠闲地看着满操场的绿色方阵挪动时,终于体会到了倪孟当时不愿意搭理人的那种“不胜其扰”。不认识的人来问一律缄口,只对室友说了真话:“他帮忙的啊,但是他也不能都帮,帮我已经够为难了。”
甘旋的意思是倪孟的人情关系不能再用了,但不知道室友是怎么往外传的,再加上李蔷丝大美女的添油加醋,消息传来传去的版本是:“你又不是甘旋,人家倪孟干嘛管你。”
甘旋躲过了军训,但小小地体验了一把众矢之的的感觉,而且甘旋和倪孟两个名字就此捆在一起了。
倪孟不适应集体生活,大学没住宿舍,在校外买了一间不大的公寓一个人住。公寓周边是老旧市场,没有门禁,倪孟住进去后换了门但是没换窗。于是开学一个月新换的门上贴满了小广告,家里丢了一个手机和两万现金。
丢东西也就算了,倪孟实在是受不了门上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及时不时敲门造访的推销人员。于是甘旋第一次去他那里的时候,发现从一楼开始,整个楼道密密麻麻贴满了打印纸,上面写着用黑色加粗字体写着:
小偷止步
推销人员止步
抓住打死
打印纸贴满整个楼道,猛一看简直叫人头皮发麻。
甘旋:“这谁贴的?”
倪孟:“我。”
“你贴的?哈哈哈哈抓住打死,有用么?”
“有点用。”
“有点用。”甘旋笑死。
倪孟所谓的有点用,就是敲门推销的人没有了,但小广告依然猖獗。于是甘旋花六十八块钱在网上买了个门帘,又花九块九买了个挂篮。
门帘和挂篮一挂,倪孟的门终于干净了,“抓住打死”这个梗却突然在医科大火起来,老旧的公寓楼道每天都有来以满墙“抓住打死”为背景拍照打卡的大学生和游客。
还有,还有就是以前的她真的好多话。倪孟听不听没关系,重点是她就得说。而哪些话倪孟听进去了呢?
“倪孟,你爸爸是不是姓倪你妈妈是不是姓孟?”
“不是,我妈妈姓黎。”
“那你为什么叫倪孟?”
“孟者,长也。”
“不是伯吗?”
“有区别的。”
“什么区别?”
“.....你脖子以上是只长了嘴吗?”
“???噢。”
“倪孟,你是不是没牵过女孩子的手?”
“牵过。”
“什么时候?”
“现在。”
“哈哈哈挺好,挺好。”
“倪孟,明天一起吃早餐?”
“你起不来。”
“我起得来啊,怎么起不来了?几点,直接二食堂见吗?”
“不麻烦了,就在我家吃吧。”
住在他家的甘旋第二天甘旋果然没起来。
他很好啊,但其实也很糟糕,只是爱给人镀金身,甘旋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里从来没有觉得他不好过。
他的孤僻独特,他的高冷也独特,分开后回想才觉得委屈,他从来对她不上心。
他出国前夕,甘旋父亲去世。甘旋肿着眼睛和他说:“我要回家一趟。”
“什么时候回来?”
“嗯,得好几天。”
“好。”
不问什么事儿,以前也不问,但是这一次甘旋非常希望他能问一问。
不问,就不问罢。
两人的分手是在电话里说的,那会儿倪孟妈妈就坐在还戴着黑纱臂章的甘旋身边。甘旋开着免提问倪孟:“你要出国了是么?”
“你知道了。”
“对,我知道了。所以是早就决定好了,只等着走之前通知我是吗?”
“不是,我想和你说的。甘旋,跟我一起走,你愿意吗?”
甘旋脸上挂着泪笑了:“不愿意。”
倪孟没说话,可能在等她继续说,甘旋哽咽:“你们家移民关我什么事儿?我走去哪儿呀?我学的是中医,我爸.....我全家都在这里,我去国外干什么?我移个屁的民。”
“那......”
“前程远大,我们就到这吧。”甘旋决绝地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