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心婳回想了下,说出实情,“其实本宫也是从旁人口中听来的,且,中毒的人起先并不是本宫,而是本宫母后。”
这事怀策倒是知道。
他听太医说过,乐宁公主这是打娘胎带出来的病。
怀策:“也就是说,是贵国的皇后娘娘,在怀了公主的时候,中了毒?”
楼心婳点头。
“当时查出来的是,母后身边的宫女想爬龙床。”
怀策表情险些没绷住。
他还真不晓得有哪个当人儿女的,可以把有女子想爬父亲的床这事,说得这样坦荡。
楼心婳没注意怀策异样的神色,继续说:“那宫女被母后发现,母后有孕在身,本想为本宫积福,存一丝善念,没将她发落,而是调至他处。谁料,她却反咬本宫母后,狠心将掺了毒药的涂料抹在绣线之上。”
“当时母后已有八个月身孕,再两个月,本宫便能足月诞下。可淬了毒液的绣线穿在身上,甚至制成香囊贴身配戴,不消几日,母后体力越发不支,睡着的时候也越来越久……所有人都以为这是有孕导致,直到某天开始,母后开始呕出黑血。”
吐血本就不正常,何况还是颜色压根就不正常的鲜血。
“最后查到问题出在绣线,父皇震怒,当即派人打杀了那名宫女,然,本宫母后便自那日开始,卧病在床。”
怀策静静听着,并没打断,神色虽因她说的那些变得深沉,却仍记得倒了杯水给她,示意她润润喉后再说。
楼心婳确实渴了,有时候她也挺满意怀策这察言观色的本事。
皇子和公主们都不容易,无忧无虑长大的孩子,是不会细心到去注意旁人反应的。
想来怀策以前在雍国,过得也并不顺遂,才练就了他这无论何时,不管遇到任何事态,都是先以笑脸示人的本事。
她喝了满满一杯,接着说:“本宫八个月时被诞下,母后没撑几日便撒手人寰,那毒性霸道,太医根本束手无策,那宫女也打死不肯说出毒药从何得来,此后过了这十几年来,都无人再见过那毒药,就更别提解药。”
怀策说,许是雍国能寻到的心意她心领了。
只是她父皇这十几年来用了许多方法,半点消息也未探得。
若东西真在雍国,那也不会等到如今才发现。
应是沉重的事,楼心婳却说得轻飘飘的,更像在以旁人,而不是当事者的身份,诉说这整件事。
怀策这会儿连笑都笑不出来。
母体身重奇毒,诞下婴孩后亡故,那毒性既这样猛烈,肚子里的婴儿怎可能不会有事?
他看不出乐宁公主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假装自己不在意,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让怀策见之难受。
怀策牵起她手,郑重同她说:“此事我会去查,虽不知查出来能否有结果,但最起码,也要试试,才知到底能不能行。”
楼心婳看着他,任由怀策握住自己的手。
她只问一句话:“为什么?”
自己于怀策而言,只是邻国的公主。
现在两国友好,关系却如履薄冰,还不知哪个契机以后,许就会反目成仇。
父皇为自己的病体伤脑筋,祖母与兄长为她奔波,那是因她是他们的亲人,才能得他们全心全意的付出。
而怀策又是因为什么?
楼心婳是真的不明白。
怀策对乐宁公主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丝毫都不觉意外。
她既然不懂,那他就一次又一次说与她听,直到乐宁公主真正明白为止。
怀策终于再次笑了,他对楼心婳说:“自然是因为……我迷恋公主。”
答案,就这么简单而已。
第35章 (三章合一) 画眉
连续几天, 楼心婳终于弄懂,怀策非要把小太监们屏退的原因。
她笑笑看着再一次退得干净的小内侍们,再挑眉看向身边, 笑得云淡风轻的怀策, 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顶着楼心婳这打趣的笑意, 怀策面容依旧未改,定力十足。
但楼心婳偏就想戳破,他这副故作正儿八经的假象。
“阿策,你知道吗?”在怀策转过头看向她时, 楼心婳笑得更加灿烂,“你好幼稚啊!”
这是在跟她宫里的小内侍吃醋不成?
楼心婳意识到这点,非但不生气, 反而还觉好笑。
原来那看似运筹帷幄, 不怎么在意旁的事的雍国大皇子,竟也会对伺候的宫人吃味啊?
怎么就这么小孩儿心性呢?
这反差太大, 楼心婳想着想着, 没忍住,“噗哧”一声, 又笑了。
被说破心思,怀策除了认了以外, 别无他法。
他叉起水果喂到楼心婳嘴里,无奈却很认真地在同她说:“公主受人爱戴是好事, 只……好事归好事, 还请公主原谅我的一点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