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看着乐宁公主,房内并未点灯,看不清她面上表情,但怀策能想象得出,她应是露出了满足的模样在酣睡。
暗夜里,他轻轻叹口气,没再挣扎。
怀策任由自己被当个活抱枕,整夜被揽着入睡。
他侧过头,哪怕看不见她面貌,也还是想对着她。
怀策被乐宁公主枕着的手指尖动了动,就好像在轻拍她的头那般在安抚着。
“辛苦了。”
他轻声说。
自己中毒昏睡的这几日,想来乐宁公主也不会太好受。
她平时看着最是没心没肺的,可陪在乐宁公主身边这段时日以来,怀策是最清楚她有多重视身边的每个人。
此前三公主被面首戏弄,再有宫里的吉祥公公亲妹被带走要挟,甚至就连三皇子前往雍国遇袭,却因早有防备逃过一劫之事,怀策也认为都与乐宁公主息息相关。
就算是她不常来往的三公主,乐宁公主也都会在能力范围内予以关心,就更别提与她走得近的三皇子了。
乐宁公主出谋划策自不在话下,且,她本就不笨。
他在她的宫里出事,乐宁公主就更不可能撒手不管,不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想来最不甘心的人也是她自己。
她是那样自信自傲,怎会允许别人作乱作到她宫里来?
倘若乐宁公主还记得自己此前说过的那番话,应会去寻常喜。
寻了常喜,她便能知事情始末。
知道真相后,乐宁公主应会开始藉这件事,查她母后中毒相关。
这次计划他没倒下就无法执行,所以剩下的还得乐宁公主去做。
他已替她将路都给铺好,既然他醒了,那后半段路,再由他赶上,同乐宁公主并肩一起走,也无妨。
浅浅的花香近在鼻端,怀策闭眼。
香气久久不散,直至梦中也依旧清晰得闻。
天色大亮。
楼心婳觉得今日这一觉睡得真是温暖,就好像拥了一个暖炉入睡那般,她睡得特别特别好。
还未完全睁眼,她就先伸个懒腰舒展身子。
当身体绷直时,楼心婳感觉自己旁边像挨着什么。
楼心婳双手高举过头,维持这姿势睁眼向右侧看去,便撞见一双桃花眼笑看着她。
怀策早就睁眼,也不知就这个姿势看了她有多长时间。
他趁楼心婳发愣时缩回自己被她压在头下的手,被枕了一夜,掌心都麻了。
但怀策面上不见任何不适的情绪,只是一如每个早晨见到楼心婳苏醒那般,对她说同一句话。
怀策:“公主醒了?”
楼心婳还在呆呆看他。
这句话听着平平无奇,可却让她听得很是激动。
晨间一样温润却稍哑的声音,还有怀策垂眼看着自己,嘴边噙着的淡淡笑意,不论哪一项单拎出来,都让楼心婳觉得怀念。
“阿策!你可终于醒了!”
她高兴地扑进怀策怀里,紧抱住他。
是好端端的阿策,是会同她说话、同她露出笑靥的阿策!
怀策整个人僵住。
他们不是分盖被褥,而是都在同一件被中。
楼心婳毫无预兆朝怀策扑来,他单手尚不灵活,正缓缓舒展恢复,一时没能及时制止,就让乐宁公主给扑了满怀。
乐宁公主的动作带起一阵风,将怀策闻了整夜都快闻惯的花香再次挑起。
这回的香气就像大风吹过花海,风一吹,吹起整片鲜艳的花瓣,扑满了整块大地。
花香味扑天盖地袭来,怀策无处可躲,且──躲也躲不掉。
温香软玉在怀,怀策喉结滚了滚,好半晌因脑子空白,都没能出声。
直到他将自己思绪硬生生拉回,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些理智,用以理清眼下状况。
知道不能再被她这样抱下去,怀策打算推开乐宁公主,手方抬起,却又再次滞住,没能将她推开。
──乐宁公主的身子,在颤抖。
虽很是细微,但两人间几乎没有空隙,怀策自是感受得特别清楚。
所有的旖.旎在察觉乐宁公主不对的这一瞬消散,怀策本不晓得该安放在何处的手,握了握拳,接着展开,然后很轻狠轻地,搭在乐宁公主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