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头看看屋门,心想,公主怎么还不出来,起码待了有半个时辰了。
转念一想,算了,他一个小侍卫操心那么多干什么,继而接着打盹。
“不是挺会说吗?”姜昭昭一字一句很轻柔地说道。
她终于仰头看向他,嘴角起了嘲讽的淡笑,眸中一片冰凉,“现在还有什么没说的,不如一起说了吧。”
很累很累,浑身像散了架子似的,哪里都开始疼起来,可她脸上带笑,一如往常地同他说话。
“为什么不说话了?”姜昭昭吸一口气,轻轻吐出口,一手顶着自己的胸口,“我不为难你。”
“你还记得那句话吗,一别两宽。”
“如果记得,我就想知道,祁憬舟,你每每与我相看,心里都在想什么呢?”
他们曾为夫妻,这辈子如形同陌路毫无关联的陌生人,谁都不是谁的什么。
他曾那样不喜欢自己,又如何要以现在的姿态来与她相处?
在不知他是重生前,她想了好多遍这个问题;在知道他与自己重生后,挥散不去的还是这个问题。
唯一不一样的是他们好像一瞬间回到了往年的岁月,除去身份,带着那些直白的仇怨冲向对方。
姜昭昭问出这句话后,眼中起了雾蒙蒙,她睁大了眼睛,让雾气消散,与他冷静地对视。
“臣……”祁憬舟心中压抑,看着她只说出了一个字就再也说不出来话。
内心惊涛骇浪翻滚,面上痛楚的神色落在姜昭昭的脸上,心胸发闷,激地闷哼一声,喉咙间粘稠的腥甜堵住了他的话。
他拿了手帕抵在唇上,而姜昭昭面色冷漠,昨夜的关切眼神一丝也不再有。
这时的姜昭昭让祁憬舟觉得,自己哪怕现在死在她面前,她都不会有半分的动容。
他不是没有想过坦白,也未曾料到这天来得这么快,打得他措手不及。
祁憬舟擦去唇边溢出的血,苦笑了下。
好一会儿他道:“臣并非有意隐瞒,只是怕……”
只是怕你知道了真的会离我而去。
这句话没有说出口,话到嘴边成了:“怕公主再也不要我了。”
她离开时可有想过他?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就那样抛下了他,走得干净利落,剩他一人在黑暗里挣扎。
这种感觉太孤单也太凄冷了,叫他不由自主想抓住现在的姜昭昭。
“祁大人在说什么玩笑话,这样听着倒是本公主的错了。”
姜昭昭笑容收敛,咬牙起身,站不稳时躲开了祁憬舟搀扶的手,待站稳了,她轻声说:“祁大人什么时候真心喜欢过本公主呢?”
“从前屈服于皇威不得不对我低头,如今说不定是为了名利谄媚于我,哪里来得要不要一说。”
“不过一个舞者,我教训便教训了,就算她死了也没人敢说什么,偏偏你说我不该;后来的沈家庶女,你问也不问就将害人的罪名安在了我身上,谁给你的底气?”
她一说起这些就气得头脑胀疼,“仗着我对你的喜爱,不回应便罢了,我说一别两宽你不同意,结果你养了外室。”
“你真当我是什么?在你心里的我是什么?”
本以为这辈子的他与上辈子无关,她就算对他排斥,也告诉自己这辈子的祁憬舟是无辜的,把恩怨加在他身上对他未免不公。
可换来的是什么?
现在她到真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你那么聪明,早都该料到我也是重生了的吧。”
一开始对他态度的反常,到反抗,到挣扎,他都一一看着,这么一想,姜昭昭觉得自己更狼狈了。
“看得开心吗?看我在那里挣扎,对你还心存眷恋,是不是觉得看我这个人跟看傻子一样?”
她忍了好久的眼泪还是流下来了,沿着脸颊一滴滴砸在地上,光是流泪,不听哭声,连语气也平稳极了。
姜昭昭刚流下泪,暗骂自己没出息,一抬手使劲把脸上的泪水擦干。
她满腔的委屈无处找人诉说,打碎了往肚子里咽,之前想的那句话原封不动还到了她自己身上。
一切都算她咎由自取,一开始狠心就不会有现在这么难堪的时刻了。
祁憬舟看着她,他想说不是的,但一说出口会让她更气吧。
他下床走到她面前,垂眸低声说:“一开始就没有不喜欢你。”
说什么都是苍白的,可他还是选择说了,站在姜昭昭面前犹如犯了错的小孩,表情写满了惴惴不安。
“要打要骂都好,能不能给我个解释的机会?”
第61章 疯子听他的话跟听他临终遗言似地再也……
祁憬舟看着她的眼角还有残留的泪痕,想伸手帮她抹掉,可她的目光如针扎在他身上,让他的手半分也抬不起来。
“到此为止吧。”姜昭昭眸中显出一丝疲倦,她有气无力地开口:“无论恩怨,我们都既往不咎,放过彼此。”
她很累,累地只想回皇宫好好睡一觉,忘掉发生过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