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上辈子的事情,就让它停留在上辈子不好吗?
“不好。”祁憬舟没有退让,他忧伤地注视着姜昭昭的眼,“我放过你了,谁来放过我?”
他忍不住纂住了她的手腕,声音带了颤抖,“昭昭,你不能这么自私。”
自私地招惹我,又自私地要恩断义绝。
你这样要至我于何地呢。
“上辈子也是,你写和离书时,可有考虑过我半点?”
他的爱曾因年少轻狂的尊严难以宣之于口,可他对她的爱也未曾因她的步步紧逼而少一丝一毫。
在皇家施压于祁家时,在她拿皇权施压于他时,他也没有想过要与她分离。
那时年少,本就寡言少语的他又要如何忽略种种而直白的回应她。
姜昭昭低头看着自己被纂住的手腕,说:“松手。”
他没有反应,她便固执地伸手去一指指掰开他的手指,不惜用掐的手段逼迫他的手指松开。
然后一滴温热的泪珠掉在她的手背上,她眨眨眼,动作顿了一下,紧接着就被人搂在怀里。
他紊乱的呼吸打在她的耳郭上,而温暖的怀抱太久违又太陌生,姜昭昭睫毛一颤,眼眶发红。
祁憬舟喉咙间又生了腥甜,他眼前发昏,视线逐渐开始模糊,他心态失稳,一心只想留住姜昭昭。
那些礼节、理智皆被他弃之脑后,只知道他们不能就这么完了。
“公主问臣记不记得一别两宽,那臣问问公主,可还记得您说的那句白头偕老?”
新婚晚,月儿弯,暖香燃,红浪翻,少女描着少年的眉眼咯吱作笑,声音如银铃般清脆。
她勾着他的脖子仰头贴向他,字字念在他耳边,“憬舟,无论那你愿不愿意,你这辈子都是本公主的人了。”
“简单来说,咱们得白头偕老,你必须得答应。”
半刻后少年亲吻了她的额角,柔声回应:“好。”
月光洒在少年的眉眼上,在少女看不到的地方,少年的目光柔和又坚定。
“我不记得了,祁大人忘了就是。”姜昭昭强硬地回道,眼底渐渐湿润,她吸了口气将情绪再次压了下去。
她怎么会不记得?她那时候多喜欢他呀,她跟父皇说她一生只要祁憬舟一个儿郎,她父皇点头跟她说若祁憬舟待她不好,他便诛祁憬舟九族。
后来俩人发展成那样,外界说皇家开始欺压祁家,她怕她向父皇说了,祁憬舟只有死路一条,故而有了和离书。
谁想他不同意,战事起,冰冷的夫妻关系一拖再拖,三个月的混战她未曾收到他的来信,再见时是她得知了他安置外室的消息。
白头偕老,年少时她以为得了一个人的身,他的心也早晚会属于自己,白头偕老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就连她跳墙时,看着他冒着大雪疾驰而来,她想的也是,就算他的心不属于自己,他们也算一起白过头了。
现在想想,是她愚笨。
“忘不了,昭昭。”祁憬舟重复了一遍,“忘不了。”
她的一句白头偕老,他记了两辈子,要他怎么忘。
“那你还喜欢我吗?”他枕在她的肩上,喃声问。
身体又冷又热,祁憬舟强忍着晕过去的生理不适,小心翼翼地问出话。
姜昭昭听到他的话就是眼皮一跳,她快速地说:“不喜欢了。”
“可以松开我了吗?”
她试着挣脱开,下一刻却被人抱得更紧了,祁憬舟不知发什么糊涂,跟她斤斤计较起来。
“你骗人。”
这话带着软腔,同昨晚半夜他烧糊涂那会儿一样,姜昭昭心中警铃大作,全身心都警惕起来。
她又说了一遍:“祁憬舟,松手。”
他不理她的话,“你不喜欢留着我赠你镯子的纸条干什么?怎么不一并还给我?”
一生一世一双人,红底黑字,像极了喜帖。
姜昭昭:“……”
她思索了一番,才想起他说的那张纸条被茶水打湿,她就扔纸篓里了。
现在早已不知所踪。
“我扔了,还不了。”
“我不信。”
“……”
她确认了这人又开始发高烧了,除了高烧能这副模样同她拌嘴,其余时候要不就是虚情假意似地、要不就是彬彬有礼地三句里有两句都称她公主。
“我听见你的心跳乱了。”
“……”
他的耳朵贴着她脸,哪里听得心跳声?姜昭昭自认为她的心跳很平稳,对于说胡话的人没有一巴掌推开就是她最后的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