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璲:
容璲抬起指尖,端着封面嗅了一下,轻轻蹙眉:不对,还有酒气。
傅秋锋忍不住大胆暗骂你属狗吗,他额角快要崩出青筋,急中生智仍能保持声音平稳:喝酒壮胆又助兴。
用鼻子喝酒?容璲刨根问底。
喝呛了。傅秋锋圆的完美。
容璲凉飕飕地审视恭敬垂首的傅秋锋,一番盘问下来倒也毫无漏洞,他把书册扔回脸盆,拿毛巾擦了擦手。
既然爱妃如此用心,那就让朕看看你的成果。容璲转回两步,在傅秋锋身前弯腰俯身,居高临下笑眯眯地审视他。
傅秋锋又闻到这阵腻人的香气,几乎习惯性地有些反胃,向后躲了躲道:只要陛下不嫌弃,臣这就为您宽衣。
容璲刚想答一句好,结果靠近了之后一阵怪味扑面而来,他脸色一变撤到墙边,怒道:你吃的什么东西?
傅秋锋道:蒜拍黄瓜葱蘸酱。
容璲:
容璲指着房门大发雷霆:滚出去漱口!
第7章 霜刃台01
傅秋锋立刻领旨谢恩,出去认真刷牙煮茶漱口,总算弄掉了这股自己都觉得难受的味儿。
回去时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卧房没点蜡,正堂的烛光从四敞大开的门框里透进一块儿,容璲正压着胳膊侧身蜷在床上,光的一角照着他紧皱的眉,应该是睡着了。
傅秋锋略微犹豫,蹑手蹑脚地走上前,把地上的靴子摆正,容璲突然翻了个身滚到床里,露出铺散的黑发下雪白的肩颈。
傅秋锋微微叹气,越发觉得容璲作为帝王不太合格,他曾跟随的先帝站有站样,睡有睡相,他若是守夜,也会一动不动地站一整晚,就算是他从小看大的太子,也比容璲更庄重威仪。
他掀起床尾踢成一团的被子,想给容璲盖上,手刚越过容璲的肩,有道黑影霎时从容璲袖口钻了出来,昂着三角脑袋,一双赤红的眼光芒闪烁,吐着信子嘶嘶警告。
又怎么了?容璲烦躁地睁开眼翻身起来,漆黑的细蛇一圈圈攀绕上他的手臂,瞥见在床边举起双手的傅秋锋,笑意有些残忍,乖,下次有人敢靠近朕,直接毒死他。
这是傅秋锋略微一惊,没想到天下竟有这般通人性的灵蛇,似能听懂命令,连忙道,陛下真龙天子,千古一帝,万物生灵皆为陛下所御,臣拜服不已!
这阵吹嘘容璲颇为受用,食指摸了摸蛇的脑袋,轻声道:墨斗,去玩吧,看看朕的傅公子还藏了什么宝贝。
傅秋锋:你这畜生找到的书啊!
容璲打了个哈欠:爱妃,你想趁朕睡着,对朕做什么?
傅秋锋解释道:臣怕您着凉,想给您盖好被子。
容璲一点点扬起嘴角:是想给朕盖被子,还是想跟朕一起睡?
臣绝无他意。傅秋锋低头。
朕不信。容璲挑眉,罚你写十遍女诫反省错误。
傅秋锋为难:臣不会背女诫。
那就抄十遍。
臣没有女诫。
说了是女诫,去借啊!
是。
傅秋锋转身去柜里拿笔墨纸砚:那臣去正厅抄,不打扰陛下休息了。
不用,把灯点上,就在这抄。容璲靠上床头支着太阳穴,朕看着你抄。
傅秋锋只好把茶桌上的茶点清走,摆上笔墨纸砚。
张财在别的妃子宫里借来了书,容璲没看多长时间,又睡过去,傅秋锋抄了一遍也不禁涌上困意,人在被迫学习时连地板都是有趣的,他手上机械抄书,眼神在屋里转了几圈,突然察觉花架上的兰花不对。
他刚醒来时明明还很葱翠,现在垂下的叶子竟然已经泛黄。
傅秋锋多年的敏锐直觉顿时发作,拿着毛笔走到花盆边,掘了下花土,又翻开花盆摸了摸底下托盘的泥水,指尖蘸了一点,嗅到一股微弱的药味。
这兰心阁有谁喝药?除了落水昏迷的傅秋风没有第二人选,人昏迷不醒,必然请了太医院诊治开药,一点凉下的碗底残渣不至于浇死了花,除非是大量正热的汤药。
傅秋风把花土压回去按平,心头已经有了定论,这兰心阁有内鬼,那么《金銮秘史》中记载的走水,恐怕就是内鬼刻意纵火,毁尸灭迹。
意识到这点,尽快查清傅秋风为何落水就刻不容缓,否则他一天没离开皇宫,一天就要面临暗算,即便兰心阁有暗卫监视也不能放松警惕。
傅秋锋心不在焉地抄到了清早,容璲悠悠转醒,看了看桌上堆起的纸,嘲笑道:爱妃抄完几遍了?
傅秋锋恍惚道:四遍。
容璲披衣下床,一看满纸狂草,恐怕他自己都不认识。
傅秋锋从最底下抽了两张第一遍的,摆到上边,用熬红的眼睛默默凝望容璲。
十八岁的清冷少年,一言不发地站在身侧抿着嘴投过眼神,不免显得有点可怜委屈,容璲抬起手,但傅秋锋和他差不多高,他有点不满,命令道:弯腰。
傅秋锋不明所以的稍微躬身,接着感觉一只手落在了头顶,随意揉了揉。
乖,看来你尽力而为的份上,再求求朕,朕就不罚你了。容璲捉弄道。
傅秋锋往后一退闪开容璲的手,捋捋头发,面对容璲那张年轻而笑容肆意的脸,他生不起气,无奈地叹道:臣没洗头。
容璲:
容璲咬牙道:无妨,朕也没洗手。
傅秋锋:
容璲说完之后,总觉得自己的形象也跟着傅秋锋一路下跌,摇头拿了张书纸评价道:端正遒劲,力透纸背,颇有大师之风。
谢陛下夸赞。傅秋锋揉了揉胳膊。
不知何方名家指导爱妃书法?容璲态度一转,有几分别有深意的探究。
傅秋锋答道:臣在千峰乡书塾做过工,自学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