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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4)(2 / 2)

啧,要你多管闲事。容璲无所谓道,朕不怕冷。

傅秋锋只当他是任性,自己捧着杯子喝热茶。

容璲边吃边笑了一声,语气悠然随性,像在讲什么故事一般:朕小时候,沈将军每次进宫,都会找机会带朕溜出去玩,不过说是每次,其实沈将军每年最多来个一两趟。

傅秋锋静静听着,对这位沈将军好奇之余,也预料到了容璲想必又要开始讲他的困苦往事。

天在水开店近百年了,沈将军同朕说起过,有一次朕趁着宫里举办宴席,偷偷钻进王公大臣的马车出了宫,到这里买了碗一直想吃的冰饮,容璲用勺子搅着已经开始融化的奶酥,不过朕只吃了一口,朕想着,应该带回去让娘也尝尝,那时朕真傻,连冰会融化都没想到,等朕悄悄给娘送去时,它已经变成了一碗粘稠的汤汁。

傅秋锋注意到容璲的用词,他并没有说母后,傅秋锋犹豫自己要接什么话,但容璲似乎没有让他提问的意思,起身拍了拍手道:走吧。

傅秋锋沉默的跟上,两人取消了下午的行程直接回宫,容璲把傅秋锋送回竹韵阁就去了御书房,傅秋锋只能继续给林铮当小工。怎么样,眼睛有什么感觉?林铮坐在药臼旁边打听。

还好。傅秋锋拽了拽纱布,有些痒。

正常反应。林铮安抚道,上一个小姑娘也这么说。

傅秋锋狐疑:前辈还收治过因幻毒目盲的病患吗?

林铮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没有,她是别的毛病,既然没事那就继续吧,这些药捣碎之后,再来炼药房拉风箱添柴火。

御书房内,容璲正在翻看今天的折子,指责傅秋锋言行不端的足有三本,他随手写了个阅就扔到一边,冯吉敲了敲门,禀告道:陛下,颐王求见。

容璲手里的毛笔一顿,眼底闪过一抹隐晦的暗色,他把笔挂回笔架,折子也收到了桌下,摘了发带往软榻上一靠,懒洋洋地说:让他进来。

片刻之后,只见一道颀长身影自庭中走过,被冯吉领至门口,那人玉冠墨发丰神俊逸,一身青衫鹤氅,衣缘滚着金边,文质彬彬又不失高贵。

微臣参见陛下。颐王容琰行至榻前,端正提起衣摆跪下行礼。

容璲支起一条腿,半倚半躺地撑着脑袋,等他跪完了才挥手笑道:免礼,快起来,朕和四皇兄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拘谨呢。

君臣有别,臣岂敢造次。容琰低头退至一旁,笑容轻浅声音朗润,不疾不徐地问候道,陛下近来可好?

当然好,不过几个刺客,不稀罕了。容璲伸手拍拍软榻,颐王府就在京中,你也不常来看朕,来一次就生分一次,坐,陪朕聊聊天。

容琰用余光瞟着容璲,容璲歪在那里,领口一敞到胃,雪白的皮肤上散落着柔顺的长发,他伸手从小几上摘了颗葡萄送到唇边,牙齿咬破那一层漆黑的果皮,淋漓汁水润湿了嫣红的唇,一截灵巧的舌尖卷走柔软的果肉,随即又皱了皱眉,纤长的眼睫微微一颤,露出些许嗔恼。

容琰悄然收回了视线,直视那双蕴有万般风情的眼眸,不知不觉便会失去冷静,他古板地躬身行礼道:这,臣不敢。

皇兄若要抗旨,朕可生气了。容璲嚼着葡萄含混地说,好酸。

容琰深吸口气,贴着软榻的边坐,请求道:陛下,臣此来是想请陛下准臣一个月后出京一趟,参加岱州凤翥居的书画鉴赏会,不少书画名家都在邀请之列。

你果然不是真诚来看望朕。容璲看似失望地叹了口气。

臣是怕打扰陛下,不敢常来。容琰连忙解释,若陛下不准,臣派家奴去买下几本字帖也可。

朕怎么会不准呢?容璲大方地说,朕知道皇兄最好此道,从前练字入了迷,饿昏过去都不肯放下笔,朕若不准你去,万一你急出个好歹怎么办。

容琰表情一僵,然后大喜过望:多谢陛下!

届时要朕为你调一队崇威卫随行保护吗?容璲问道。

臣不打算大张旗鼓明面前往,若臣言明身份,恐会为陛下招惹麻烦,况且臣的书友若是知道臣的身份,只怕也不敢对臣的拙作如实批评了。容琰赧然道。

容璲点点头,打了个哈欠:也对,那你就带些王府侍卫自己去吧朕倒也想出门,最近天气越来越热,过几日朕也想想到何处避暑。

容琰见他露出疲色,便要起身告退,手在榻上一按,软枕下的书滑出一角,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封面的字,《采花奇缘》。

哦,这是朕最近打发时间的闲书。容璲拿起来晃了晃,笑眯眯地望着容琰,说起来,皇兄比朕还大两岁,到现在府里也没个王妃,莫不是看上哪家公子,不好明说?

陛下!臣醉心书道,终日与文墨为伴,并无中意之人,更不愿伤害无辜女子,还望陛下理解。容琰脸色刷地红了,深深作揖。

哈,朕开玩笑的。容璲探出身子,指尖一勾容琰的衣领,把那本《采花奇缘》强行塞进容琰怀里,这本书朕送你了,等你交流回来,给朕抄一遍,让朕也欣赏一番皇兄的书法。

容琰攥着拳,好像把这种书带在身上就浑身不适,更别提亲笔抄一遍,他咬了咬下唇,把目光从容璲一番动作敞的更开的衣襟上挪走,退后几步道:是,那臣先行告退了。

不再陪朕待一会儿吗?容璲不舍地挽留,最起码用过晚膳再走。

容琰连连推辞,离开御书房,随行的侍卫正等在外廷门口,他大步走下台阶,神色越来越恼,抬手把书拿出来甩给紧随其后的侍卫。

侍卫匆忙接了,大略一翻,然后停在一幅两个男人上下假山起伏的插图上,眉梢一颤,惊疑不定地望着容琰。

陛下御赐的。容琰咬牙道。

侍卫连忙合上书双手捧起来。

何其荒唐!容琰低骂一声,回去烧了。

侍卫顿时轻松,把书卷了卷别进腰带。

容璲打了个喷嚏,最近天气其实也没热到何种程度,他重新拉好衣服扎上头发,把窗户全都打开,让风吹散满屋墨香。

全部奏折看完以后,已经到了黄昏,韦渊来御书房找容璲汇报搜查进度,面上并未有多少喜色。

西北西南两方无人的宫殿内外都已彻底搜查,并未发现密道,只剩下东侧停鸾宫一带妃嫔的住所之内尚未搜查。韦渊低声说。

停鸾宫不用顾忌,你和上官雩说一声,私下搜查,毕竟她也不可能盯紧宫殿每个角落,还是以防万一的好。容璲揉了揉太阳穴,如果宫中真有密道,那现在范围已经缩小不少了。

那其余宫殿要怎么办?韦渊问,属下若带人搜宫,恐会走漏消息。

那就调虎离山。容璲说道:朕明日宣布办场春猎,把她们都带走,你再派霜刃台轻功好的人仔细搜查。

韦渊细微地停顿了一下,尽管是成语,他也是第一次听见把后宫嫔妃比作虎的:是,那属下这便去停鸾宫。

韦渊走后,御书房又是一片死寂,这三年来送进宫的贵族小姐源源不断,容璲看见那些空闲的宫殿一点点有了活气,却总是想起曾经荒凉的模样,他与无数笼中之雀困在一起,在这座方圆有限的皇宫里散发出无限的欲望,越来越压抑,越来越窒息。

容璲感到有些头疼,他起身走到门外,想了想,还是去了竹韵阁。

他不知道双目失明的傅秋锋会不会睡得很早,就放轻了脚步走到厢房,慢慢推开门,然后看见傅秋锋眼前缠着一层薄薄的纱布,弯腰拿剪子不断戳烛台上的蜡烛,烛火一晃一晃的,在昏暗的夜色里把傅秋锋的身影拉得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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