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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4)(2 / 2)

朕是人,所以朕希望为朕效命的也是人,朕希望他们是真心服膺于朕,为志向,为抱负,为父母亲友,甚至为利益名誉追随朕,而不是卑贱者向高贵者的臣服。容璲咬牙厌弃道,朕的五皇兄自诩生而高贵,最瞧不起朕,可他还不是死不瞑目?他训练的暗卫的忠诚只是自幼灌输的概念,比墨斗的幻毒更虚假,一辈子活在别人构建的虚幻之中,荒谬又可悲!

臣今日才发现陛下其实很善良。傅秋锋由衷地说。

别用如此肤浅的词形容朕。容璲冷哼一声,朕不需要这种毫无根基的忠诚,只有无能之辈才靠收买孤儿洗脑控制人心,朕不像五皇兄那般懦弱又傲慢,也不屑这种手段。

傅秋锋也赞同容璲确实有不屑的本钱,他坐在这里,本身就是对已经埋没在历史中的失败者最好的反驳。

爱卿,你找到属于自己的意义了吗?容璲话锋一转,笑吟吟地看他,你现在又是为了什么追随朕?

傅秋锋一瞬语塞,他思考片刻,打量着容璲兴致勃勃的表情,总感觉如果他回答了,就又中了容璲的圈套,让容璲得意洋洋地炫耀魅力。

陛下慧眼如炬,定能看透臣这般简单诚实谦逊的人。傅秋锋没有直说,马车停在兰心阁门口,他对容璲起身拱手,臣先行告退,暗一在臣身边,臣也会评估他是否值得信任,向陛下汇报留您参考。

啧,退下吧。容璲挥了挥手,等他下车才低声自语道,哼分明是复杂狡猾又狂妄。

傅秋锋没听清容璲是如何评价他的,马车驶向竹韵阁,他也打算回去洗漱休息,但一进门,小圆子又苦兮兮地赶来告状。

公子,那位暗大人来了,咱们院里没什么空房间,奴婢说让李大祥和奴婢住一间,腾出一间给他住,他偏不答应,说住柴房就好。小圆子愁苦地抱怨,奴婢哪敢让霜刃台的大人委屈啊。

你不让他委屈,恐怕难受的是他。傅秋锋半开玩笑,你去忙吧,我和他说。

暗一一如清早般站得笔直,在正厅门前站岗,看傅秋锋回来,规矩地跪下行礼。

傅秋锋现在开始觉得他曾经的暗阁也没压迫到这种地步,让暗一起来,问道:你以前在王府也住柴房?所以有这个习惯?

暗一老实道:回公子,奴从前住地下暗室。

傅秋锋心里也跟着容璲鄙视了一下五王爷:那要我给你挖一个吗?

暗一怔住,赶紧摇头:奴怎敢劳动公子,奴有一栖身之地即可,不敢挑三拣四。

小圆子是兰心阁的内侍总管,在兰心阁杂务上,他的话就等于我的命令。傅秋锋轻描淡写道,你不接受他给你安排的房间,又不要我给你挖个惯住的密室,暗一大人好大的排面啊。

暗一砰地一跪,不安道:公子的命令奴不敢不从,您说什么,奴照做就是。

那就搬去空房住吧,别浪费了小圆子一番心意。傅秋锋语重心长,第二,在我兰心阁没有那么多规矩,不必动辄就跪,霜刃台向来精打细算,你磨坏了公服裤子又是一笔开销大人是不是在王府宽裕惯了,不过如今在霜刃台,还是尽量为新上司考虑一下吧。

暗一嘴角微动,这是个全新角度,王府暗卫的衣食住行向来无需自己操心,他闻言连忙起身:公子,您称奴大人,奴万万受不起。

哪里受不起?傅秋锋指指暗一腰上令牌,你是正五品暗卫,我是正五品录事,我当然可以称你一声大人,你若喜欢,也可以叫我傅大人,如此一来显得霜刃台同僚和睦客气,岂不美哉,对了,有任务时记得把令牌收起来,挂在腰上反光容易暴露位置。

暗一被傅秋锋长篇大论砸的发蒙,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但傅秋锋语气平常,仿佛说的再正常不过,他唯一听懂并且马上执行的就是收起令牌。

暗一大人啊,以后做事前,不论你心里怎么想的,先想想你如今的职位,你是有官衔在身的,代表的是天子的威严。傅秋锋提醒他,还是你始终惦记着五殿下,不能全心全意为陛下效命?

奴一心忠于陛下!这也是主人的命令暗一焦急地解释,他本能地想跪,但硬是克制住了,深深低头。

第三,你还是改回之前的称呼吧,平时随意一点,否则我看着也累。傅秋锋叹气。

暗一小心翼翼地眨了眨眼:公子,您为何对奴对,对我这么好?我配不上,实在惶恐。

对人好才是正常的吧,否则人人互相敌视苛待,岂不天下大乱。傅秋锋道,况且如果我有对你不好的权力,那必然也有对你好的权力。

暗一茫然道:可我只是奉命侍奉陛下,不配信任,我出身卑微

古时开国之君,治国将相,也不乏有出身卑微者吧,你若读过书,就自己想。傅秋锋辩驳道。

暗一本也不是多话之人,现在更不是傅秋锋的辩论对手,虽不太认同,但也露出思索之意。

还是,莫非你其实是受虐狂?傅秋锋笑了一声,不会吧,你来霜刃台就是满足自己的私欲吗?打着为陛下效忠的大义旗号,却让同僚上司承担虐待下属的愧疚,真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不是,真的没有!暗一连连否认,奴绝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去收拾行李吃饭吧。傅秋锋挥手道,明早随我去霜刃台点卯,也不必起的太早。

他目送暗一听话下去,回房喝了两杯水,实在觉得容璲就是觉得他太闲,偏要给他弄个费神的下属。

翌日傅秋锋带着比他早起半个时辰的暗一去霜刃台,唐邈似乎有意在院子里蹲守,他一来就上前小声问道:傅公子,被他气的够呛吧?

说什么呢,都是为陛下效力,要和平共处。傅秋锋微笑道。

不愧是傅公子,境界就是不一般。唐邈吹了一句。

你不去监视密道吗?傅秋锋问他。

我和柳河换班了,他白天我晚上。唐邈嘿嘿一笑,我收到消息说今天陈峻德铁了心要见陛下,昨晚连夜从城东跑到城西,把骁龙卫鸣凤卫的大将军府邸都走了一遍。

傅秋锋了然点头,唐邈肯定是想看热闹。

这热闹在巳正时终于愈演愈烈,傅秋锋正帮着抄写卷宗,唐邈听说齐剑书和陈峻德曹元正在天垣门吵起来,扔下毛笔飞快赶去围观,同样抄书的暗一看了看他的桌子,露出一丝显而易见的不赞同。

劳逸结合嘛,既然不当班,抄书是自愿帮忙又不是任务,也无须太过一板一眼。傅秋锋放下毛笔抖了抖书纸,然后起身在暗一的愕然中笑道,我也去看看,你随意。

他很好奇齐剑书是不是在天垣门破口大骂,出了霜刃台,走出一段路,就见冯吉气喘吁吁的小跑而来,见到傅秋锋,喘了口气道:傅公子!巧了,陛下正请您去停鸾宫呢,咱家还要领陈侍中面见陛下,您且先自己去吧。

傅秋锋点点头,尽量贴着墙根到了天垣门,骁龙卫的大将军带了一队禁军,远远都能看出他怒气升腾,陈峻德一副忧国忧民的困顿哀苦,频频叹息,齐剑书靠着墙混不吝的抱着胳膊,傅秋锋从另一个门走,远远听着齐剑书嗤笑:老子奉的就是陛下的旨,陛下不见任何人,老子拦你这是为了你们好,今天你们谁敢硬闯,别怪老子刀下不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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