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叶棠亲亲他。
兴许是血液全部集中到了面部,拓跋浑又涨红了脸。
“我的目的是建立一个女子可称帝、可为官、可习武、可学字、可自由选择成为什么人,而不是只能做‘女人’的国家。”
拓跋浑不喜欢被擦拭脖子,叶棠就不擦了。她躺在拓跋浑的身边,用和拓跋浑同等的高度与拓跋浑对视。
“你这人可真是贪得无厌,自己做那九五之尊还不够,还要每个女子都与你一般……”
拓跋浑不眨眼地瞧着叶棠,像是要把她的面容刻到灵魂上,好下辈子来找她索赔。
“……那我、我这样的人,是不是特别让你看不起?”
满脑子情爱而无家国。明明有机会登临至高之位,却因为无法扼杀自己的感情而一败涂地。
叶棠摇头。
过去,她是有很看不起恋爱脑的时候。可如今,叶棠愿意珍惜每一颗朝向她、付出得无怨无悔的真心。
——真心去爱一个人,明明可以强行将这个人留在身边却尊重了对方的意志,愿意让这个人从自己掌中飞出。将这个人看得比权势、比地位、比金钱,乃至比自己、比这个世界更高的人哪里值得人唾弃?
拓跋浑或许是傻,或许是笨,可他身上没有任何地方是叶棠会去诋毁的。
“哈哈……”
拓跋浑沙哑地笑了两声,他吃到了自己眼泪的味道。
“如今没了那佛狸伐、你大愿得成了吧?”
叶棠挑眉:“还早呢。刘宋还在抵抗,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拓跋浑听不懂“革命”、“同志”之类的话,他有些迷茫。发觉自己开始看不清叶棠的模样,拓跋浑蹙起浓眉眯细了眼睛,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让视野恢复清晰。
“那……”
有了某种预感,拓跋浑放弃了眯眼。
他坦然而笑:“我若、好起来……在你配下做个、小将,如何?”
“好啊。”
叶棠低头亲亲拓跋浑的眼皮。
“那时我便做太上皇,带上你和护卫三五人,去游历那名山大川。你去过刘宋吗?刘宋有江南,江南的大街上有小河石桥,有绿柳红花。有沿街叫卖果子蜜饯的小贩,还有卖糖糕绢花的店家……路上要是瞧见好弓好马,我便统统买来给你。到时你可得牵好了马。”
“我……我、……”
拓跋浑微微掀开眼皮,眼中有一抹微弱的亮光。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喃喃:“我为你……牵马……”
就像那花木一样。你要喝水我便递你腰间水囊,你要吃饼我就去给你买最好吃的香饼。
沉入回忆中第一次见到木兰与叶棠时的景象,将自己换到木兰当时的位置。最后的热泪从拓跋浑的眼角滑落,拓跋浑就这么半睁着双眼、带着笑容停止了呼吸。
第192章 花木兰的阿娘(完)
坐在桌边的木兰看着看着官员们递来的奏疏就走了神。
她最近四、五天总是这般模样,这让忍了又忍的贺赖野还是出了声。
“花木……陛下,您要不要出去走走?”
“……我还没登基呢,不用叫我‘陛下’。”
木兰说罢,又笑着重新拿起奏疏看了起来。
这下子贺赖野不高兴了。
拿出以前在戊六时对待木兰的强硬来,贺赖野一把抓了木兰的手腕就让她从椅子上起了身。
“贺赖——”
“行了!陪我出去走走!”
“木兰”两个字在贺赖野的嘴边徘徊许久,仍旧没能被他正常地喊出声来。抓着木兰手腕的他强硬的只把自己高大的背影留给木兰,这个的背影看起来怒气冲冲。
不过木兰看到了,夏日的逆光里,贺赖野的耳朵涨红得厉害,就跟被人抹了胭脂在上头似的。
贺赖野倒是想把木兰带到未央宫外的地方去,可这会儿正是登基大典前夕,未央宫内外人人都是忙得飞起。要是见到贺赖野在这节骨眼儿上将本该专注为登基大典做准备的木兰带出去,不管是女冠子们还是詹留儿等人都必然会把贺赖野骂到狗血淋头。
所以贺赖野只是把木兰带到了未央宫一处还未整修的角落里。
未央宫的建筑群相当庞大,庭院更是不知凡几。想要完全整修好整个宫殿,需要耗费的钱财与人力物力都是相当巨大的。叶棠与木兰都是务实派,宫殿只整修了目前用得着的部分,也因此还未整修的宫殿远远多过已经整修好能住人的宫殿。
贺赖野带着木兰来的这个偏殿荒废已久,院子里荒草过膝。本应乖巧长在花坛中的娇花这会儿成了四处摇曳的野花。
木兰有心情欣赏这些蓝色的花儿,贺赖野却是始终背对着她——大个子正努力给自己做心里建设。
贺赖野,不要怕,不要怕。
你有什么好怕的?
大不了就是被花木嫌弃而已……唉,真要被嫌弃了也没办法,实在难受就自请去边关吧。正好六镇那边也缺人,自己也习惯了在接近草原的地方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