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洞口越来越小,谁先一步出去,便距离死神远一步,所以每个人的抉择都是按照心中最最直接的想法决定的。
所以兰登会让比尔先走,所以兰登会让阿诺德先走。但是阿诺德当时……是让艾伦先走的,而其他人在他眼中的并没有那么重要,只是他是上将,身上肩负着责任,所以必须留在最后而已。
看着越来越小的洞口,感受着一次紧接着一次的坍塌和震动,每个让出逃生顺序的人让出的都是逃生希望。
当时兰登看着他一脸着急让艾伦先走的时候,大概就已经彻底死心了吧,所以才会在他被救援出来之后,一句上前安慰的话语也没有,才会在飞行器舱内看着他和艾伦说笑,躲到最远的角落里低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内。
才会在医务室和他碰面之后,一个字都没有说,便悄无声息地绕过他和艾伦离开,不带一丝留恋。
被抛弃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可阿诺德突然想到,在这么多次的选择中,每一次面前这个年轻的上将都是被抛弃、牺牲的那一个。
一次都不曾落下过。无论是兰登所努力保护的部落,还是他一心守护的自己。一直付出,从未得到过任何回报,大概是谁都该熄灭了心中的光明和希望,黯淡下笑容吧。
在这一瞬间,阿诺德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在别墅那一次次的羞辱中,兰登没有对他绝望,在他一回接着一回的嘲笑着,兰登也没有改变过自己的感情。‘
但是在那次山崩的时候,在所有人都无助地想要寻求一点保护和安慰的时候,却不曾有人给过他,自己甚至还冷冷地又往他心上插了一刀。
然后冷冷问他:“想要被我保护,你配的上吗。”
当时他便护紧了自己受尽伤痕的心,再不肯露出来一丝一毫了,原来是那个时候,竟然是那个时候。
可笑的是,那个人即便已经伤痕累累,再看到他被掩埋的时候,却还是不顾一切地去拼命救他,不顾剧烈的余震,不管别人的看法。
那个视频上混着鲜血的泥土,那赤红的双眼,以及已经完全露出血肉的双手,全都如同一声声炸雷在他耳边炸开,将他劈得浑身焦黑,每一处都泛着疼痛。
然而等他想再去找那个每时每刻都在关心他的人时,这才发现,那个人已经累了,被他彻底上完了,再不肯留给他一丝一毫的担忧和关爱。
之前有多慷慨,现在就有多吝啬。
可能怪谁呢,可以怪的人还不是只有他自己,他亲手毁了那个人对自己的无限崇拜,将那带着信仰的眼神狠狠隔绝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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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一乐闻言却面无表情,似乎早就不记得山崩之后发生的事情一般,他轻启薄唇:“没有的事,您想多了。”说完他便一秒钟也不肯多待,越过阿诺德的身子,便齐齐走向了爱丽莎公主的住所。
阿诺德瞧着两人的背影,视线在两人被风吹起的衣角上停留,无声地攥紧了拳头。事情与他来之前预想的走向完全不同,兰登对他的冷淡让他忽然有种什么都抓不住的感觉。
太疏离了,太陌生了。
即便是当初在别墅内,自己对兰登做出那样不可饶恕的事情,满含着羞辱之时,他都未曾在看向自己时那样冷。
冷的刺骨。比呼啸着的北风,还要再狠厉几分。
第二天,比尔和孟一乐处置好了录像的事情,艾伦的事情也告一段落,星际人的效率总是很高,阿诺德当晚便派人将艾伦送到了最荒芜的一颗星球,天狼座星球右翼,命人监督他在上面过完下半身便没有别的吩咐了。
这种惩罚不可谓不狠,不论对谁来说,都是无形的折磨。因为整个星际没人不知道天狼座星球右翼有多贫瘠,上面一点可以利用的资源都没有,包括衣食住行的一切。
然而既然军令上已经指明了是过完下半生,那么就意味着监督人员将会按照星际年的人均年龄计算,一直到最后一秒才会让接受惩罚的人结束这种刑罚。
阿诺德显然更加气愤四大部落对他的欺骗行为,可却因为要顾忌孟一乐,所以才忍耐着没有发作,虽然两个部落的外交他半点都不在乎,却不能不在乎那个人。
既然兰登一直都在各种选择中被放弃,那他就竭尽全力去弥补,给那人安全感,给他无言的保护,让他感受到被偏爱、被重视的滋味。
最好……能让他再次对他敞开心扉。
当天继续演习,孟一乐并没有因为手指受伤而拒绝参加,在演习过程中没露出半分虚弱和缓慢,他依旧对自己要求严格,在前面领头,监督着每一位士兵的行动。
如果不是手上的绷带依旧刺目,几乎所有的人都要忘记这位上将昨天刚刚受过伤。
阿诺德在队伍最末处遥遥望着前面的上将,眼中含着点点担忧,立即给飞行器上的皮特发布了一条指令。
十分钟后,皮特出现在孟一乐身边。
“嘿,小兰登!想我没!”他脸上带着一个可爱至极的笑脸,显得既活泼又机灵。
孟一乐想到艾伦被发现的事情正与皮特有关,于是托了一丝笑意转头瞧他,“你怎么会突然到这来?这里不适合你皮特,一会儿路变得坑坑洼洼之后,小心陷在里面出不来了。”
“皮特十分思念您,所以带了丰富的礼物来瞧您,亲爱的上将,你们的队伍已经走了两个多小时,该休息片刻了,您说呢?”
孟一乐犹豫了下,点点头,站定在原地下达命令,“原地休息半小时。”
他和皮特找了个地方随便坐下,刚坐下,皮特便从自己肚子里拿出来两个便当盒,以及牛奶和饭后甜点来,并且贴心的准备了一条野餐垫,准备的十分正式。
孟一乐瞧着他这么快的行动力,有点佩服。心中雀跃的厉害。
“皮特,你这样搞我很觉得自己的很特殊,会尴尬的。”但他还必须按照自己的人物性格演戏,一边暗自流口水,一边温声拒绝对方的好意。
“可你是上将啊,本来就该比士兵的待遇更好一些。”他就这么一劝,孟一乐就这么意思地拒绝了一下,便顺着他的意思勉强接受了。
不一会儿,餐点摆好之后,远处的人影也缓缓走了过来,他站在孟一乐面前轻声询问:“兰登上将,介意我和你一同用餐吗?”
孟一乐心中默默念了一下对方这个生硬的称呼,毫无波动地应下了:“当然不,您随意。”
阿诺德内心暗自松了一口气,刚坐下来,却忽的瞧见对面的人站起身来,孟一乐声音轻缓,疏远有礼:“您慢用。”
说完便要走,阿诺德赶忙喊住他:“兰登上将,你不用餐吗?”
那个转过身欲走的人脚步顿了顿,身影立在天地间,显得高大又修长,孟一乐没有回头,只是冷冷道:“不必了,谢谢您的好意。”
说完便一刻也不停留,立马迈着步子走远了。
阿诺德望着面前摆的好看整齐的餐点,突然之间没了任何食欲,等他再抬起头时,便看到孟一乐坐在比尔身旁,两人正在一边对话,一边将压缩饼干放进口中。
阿诺德心脏忽的一阵疼痛。
皮特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不满地耷拉着嘴角,埋怨地对着阿诺德道:“都怪你,不让来还非要来,结果将小兰登给气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