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牵扯到了伤口,疼得她呜咽一声。
很快,便有一个人影附身压了下来,急切地询问:“哪里疼?”
黎初抬眼看向他,伸手攥住他的衣袖,“孩子呢?孩子怎么样了?”
腹部隆起的弧度消失不见,黎初心里说不出的恐慌。
她虽然不爱傅屿迟,可肚子里的也是她的孩子,她怎么可能割舍得下。
傅屿迟紧紧握住黎初白皙的手,语气像是劫后余生一般庆幸,“孩子很好。”
他顿了顿,郑重地说道:“初初,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女儿。”
他的女儿那么小,就像是展示柜里精致的洋娃娃一般,是他最爱的女人为他生下的孩子。
傅屿迟眼中的柔情让黎初下意识抽回了被他握着的手。
因为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口,疼得她皱紧了眉头。
她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人,眼里满是对他的戒备,“傅屿迟,你说过会放我离开。”
在她就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她清楚地听到了傅屿迟的承诺。
听到他说会放她离开。
因为这句话,她死死撑住,不让自己彻底倒下去,怀着这一丝希望,才让她支撑了下来。
傅屿迟怔愣了片刻,睫毛落下一片鸦青色的阴影,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他知道黎初有多想要离开他,只是他没想到她会这么快提及,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和他多说。
他将黎初的手塞回被子里,压抑着心里的痛楚,沉着声音道:“我答应你,等你身体养好了,就让你离开。”
黎初并不敢完全地信任他,她看着他,眉眼之间满是冷厉,“你发誓。”
言语脱口时犹如利剑一般刺得傅屿迟那颗跳动的心脏破碎不堪。
他的脚步往后跌了一步,拉远了与床上躺着的女人之间的距离。
炽白的灯光叫人恍惚,看不清他眼里晦暗的神色。
傅屿迟抿了抿唇,哑着嗓子道:“我如果有违今日许下的承诺,就让我死于非命。”
死于非命于他而言不算是最毒的誓言,可却是黎初最想听的誓言。
他发这样的誓言,只是想让她安心。
黎初呼出一口气,声音决绝:“请你记住你的诺言。”
病房内气氛凝重,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傅屿迟极力压制着内心的翻涌,心尖上密密麻麻的疼痛并不致命,却叫他生不如死。
他颤抖着声音问道:“初初,你就这么厌恶我吗?就不能……”
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好好在一起吗?
他甚至没能把后面那段话说出口,就被床上的女人极不耐烦地打断。
“是,我真的非常厌恶你,厌恶到不想和你待在一个房间。”
字字句句锥心刺骨,让傅屿迟从头到脚发寒。即便是扶着床头处的柜子,他依旧稳不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绝望……他生平头一次尝到绝望的滋味,只这一次,就让他痛不欲生。
许久后,他勉强站起身,声音哽咽到沙哑:“你好好休息,我会找人来照顾你。”
空旷的病房内又重归寂静,黎初的心剧烈波动着,久久不能平息。
她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伤人,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根本就不在乎他,他就算是死在她眼前,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为他流一滴眼泪。
这一切不都是傅屿迟咎由自取吗?
凭什么他毁了她的人生,却还可以若无其事求她原谅。凭什么他在那样伤害过她之后,还敢要求她不去厌恶他。
父亲过世,贺明洲远赴海外,她拼命要留住的人还是一个个离开,早知如此,她又何必与傅屿迟虚与委蛇……
傅屿迟离开后不久,门外就进来了两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黎初没有力气,只是微微抬眸浅浅地看了一眼。
她们应该是傅屿迟找来的护工,一进来就分工明确地做事,干起活来动作既轻巧又娴熟。
黎初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耳畔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黎初睁开眼睛,目光追寻哭声,看到左侧的摇篮。
那里躺着的是她的女儿。
黎初喉咙里滚动着发出一声沙哑的闷哼,引起了护工的注意,“黎小姐,您哪里不舒服吗?”
“孩子…孩子…”
护工走到床边,半弯着腰宽慰道:“孩子饿了,月嫂正在给她喂奶,等喂好就抱过来给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