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够吧?你可不能听葛玉蓉瞎说,那姑娘可不正派。”
“我找人问过了,人家这次没说谎。”
“这臭小子,怎么瞎胡来?”
“小白眼狼不想爸妈,我也不管他了。有这钱,我不晓得自己潇洒开心呀。”
第3章
随着火车过了一个又一个城市,王安乐心里的不舍难受全被新奇与紧张替代。
越靠近沪市,她越紧张。
三号早上八点,火车停靠在沪市火车站。
王安乐与周文随着拥挤的人流出了站,入目的则是好大一块水泥广场,广场上停靠了几辆军绿色三轮出租车,也称为“小乌龟”。
周文将行礼放在地上,招手喊了一辆“小乌龟”来。
坐稳之后司机就问了地址,一听周文地道的沪市话,当即亲昵笑道:“哎呦,小伙子,你是下乡知青呀?怎么样,还是咱们沪市好伐?”
王安乐听不懂沪市方言,就在那儿整理下火车时弄乱的头发。待会儿就要见周文的家人了,她可不能蓬头垢面的丢丑。
周文敷衍的应和司机两声,就拿出折扇来给王安乐扇风,又道:“等到了家,你先用点早午饭,然后洗把澡休息休息。”
王安乐叹气,她当人儿媳妇的哪可能这般自在随意。
“天热,到哪里都一样。不过沪市真气派,房子建的高,树也长的好。”地上铺的水泥地平整且干净,不似乡下入眼都是烂泥。
而且沪市地势平,不像坎子村几步就是一个小坡,再几步又是一个大坡,就算坐车子也十分颠簸人。沪市就不会,坐在车上一丁点儿感觉都没有。
周文见王安乐对外头的景致感兴趣,就伸过头陪她一道看。
话说回来,七十八年代的沪市样貌他早忘得一干二净了。此时再看,他既有隔世的恍然,又有旧景重温的感怀。
夫妻两人头靠在一块儿说说笑笑,意犹未尽之时竟已到了淮海路。
周文是地道沪市人,住的自然也是沪市极具特色的石库门房子。两人此时正站在弄堂口,只见石头门框上写着“幸福里”三个大字,大字上头封顶且有过街楼,楼里还住了一户人家。
那户人家姓曾,男人曾灏与周文爸爸周谦同在钢铁厂上班。女人姓余没有正经工作,但因帮着看护弄堂的进进出出,在这一块儿也有几分体面。
余婶子此时正抱着小孙子坐在弄堂口纳鞋底,见有人要进里弄连忙抬眼打量。一看,她当即笑道:“这不是下乡的周文么?早听说你考回来了,好小子,是个有出息的。”
话是对着周文说的,可眼神却直勾勾落在王安乐身上。
周文尚且不知道有大嘴巴将他三次高考的事情传扬了出去,只以为余婶子没见过媳妇这样的大美人,忙笑着介绍道:“婶子,这是我老婆王安乐。长得是不是比电影明星都漂亮?”
余婶子一愣,倒是少见周文这样不谦虚的。她含糊点了点头,又上上下下打量王安乐几眼,的确是个大美人,他们幸福里还没出过这样标志的姑娘。也难怪周文为了她连大学都不肯上了。
这般想着,余婶子落在王安乐身上的目光就有些挑剔起来。
“婶子,你有空去我家里坐坐,我多年没回来有点想家,就先进里弄了啊。”周文肩膀扛着手里提着,饶是身子健壮也有些吃不消。故而说了几句客套话,他就用拎了一个包裹的手牵着王安乐往里弄走。
余婶子见周文大包带小包,王安乐又两手空空,不免心里说了句“娇小姐”“傻小厮”,暗道“这样的儿媳妇,够方娜受得。”
又想着周文为了个女人两次不上大学,不免觉得他是个没出息的色胚子。
王安乐可不晓得旁人对她和周文的评价,她此时正看着弄堂里的房子,竟全是漂亮的小洋楼。
每家小洋楼都有一圈石头的门框,门扇则为乌漆实心厚木,上有一对铜环。不过最好看的要数门楣了,由三角形菱形圆弧等拼成花朵样式,既有几分中式的典雅,又有西式的大气。
再往里走,就见弄堂里的房屋排列有序,6栋房子为一个长排。幸福里比较小,约莫有五六排。两旁的屋子门对门,过道约莫一米多宽。
里弄的弹格路凹凸不平,王安乐穿着小高跟竟有些走不平稳,如同微风拂柳般左摇右晃,衬得她身段窈窕玲珑,腰肢柔软纤细。
一旁的周文正在回忆着上辈子的趣事。
当年他就爱骑着自行车载着安乐在弹格路上飞奔,每当地面弹屁股的时候,安乐都要娇娇呼两声,再不就是拧着他腰间的肉骂他使坏。
他最爱听媳妇恼羞成怒的声音,能酥进他骨子里。
回忆正美好,周文却见大伙儿正盯着媳妇打量,忙高声喊了人。
弄堂的人一听是周文,忙也笑着回应,又想着葛玉蓉的话,暗道:“娶了这么个大美人,难怪周小子要美人不要事业了。”
不时,又有几个孩童滚着铁环跑了过来。
“周晟,周昭,周巧,周昊,这是你们的小叔叔和小婶婶。还不快过来喊人。”
经邻居这么一提醒,周文才认出自己的侄儿侄女。
一旁的王安乐一边认人,一边从手提包里掏出糖果来。
话说,周文上头有两个成家的哥哥,下头是一个未婚的妹妹。
大哥周斌,娶妻张艳红。周文下乡那年生了儿子周晟,两年后又生了女儿周巧。
二哥周武,娶妻黄美芸。周文下乡后一年结的婚,当时还刻意寄了喜糖给周文。婚后生了两个儿子,周昭和周昊。
此外家里还有一个小妹,名叫周双双,今年也参加高考了,可惜没考上。
“小婶婶好漂亮呀。”周巧接过糖果,傻愣愣的看着王安乐道。
听了孩子的稚言稚语,王安乐不免笑了出来,又见周巧张手要抱,心想着离家不远了,就弯腰将她搂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