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下来的那刻,她只听见池彻指骨重重捏住车门发出的铮铮声。
几分钟后,章宜和郑景仁买了药回来,两人边用手机查百度,边争论着哪种药效果好。
吵嚷间,俞清昀推开池彻手臂,躬身坐进车里。
“你喝醉了。”她只轻飘飘道。
……
俞清昀手指蜷缩,强逼着自己先发制人:“我知道那晚是因为你喝了酒,脑子不清醒,你说的话我都可以当做没听到,你也不必介意——”
“我没喝醉,我脑子也很清醒。”池彻直接打断她。
余光里,男人目光灼灼,烧得她侧脸有些疼,“我都记得,从头到尾,每一句话,我全都记得。”
“……”
“阿昀,我认真的。”顿了顿,他嗓音很哑,“我很想你,真的。”
俞清昀心脏重重往里收缩。
“你呢,”池彻问,“你有想过我吗,这些年。”
俞清昀生硬偏过头,立刻道:“没有,我都忘记了。”
她唯恐自己说慢一秒便会丢失理智。
“全都忘记了?”
“是,全都忘记了。”
“你说谎。”
“我没有!”
“你有。”
池彻手臂猛然间灌力,强硬地将她拽至身前,目光紧锁她,似乎在一桩一桩一件一件计算她的罪行,钝刀割肉般悉数吐出口。
“你记得我喝无糖无奶的冰美式,你办公桌上还摆着u18模型,你记得我不喜欢下雨天,所以你一个很怕闷的人,上车后也会特意关车窗,下车后会把唯一一把伞留给我,宁愿自己淋雨——”
“你想多了。”俞清昀喉咙吞咽了下,声音低下去,语无伦次地重复着,“你想多了,都是巧合,都是巧——”
“我到底想没想多,”池彻仿佛还如当年那般,一眼就能把她看穿。
他眉眼深邃,一字一顿,“你自己清楚。”
“……”
“俞清昀,你在我面前,说不了谎。”
空气凝滞。
过了好半饷。
俞清昀长呼出口气,喘息有些发颤:“是,你说得对。”
“我都记得,我确实记得,甚至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现在都历历在目……但那又怎样呢?我记得有用吗?”
她抬眸望向他,眼尾不知何时已烧红一片。
“池彻,你搞清楚,当初是你放弃的我,是你先不要我,也是你先说……”
她倏地停住,像是在缓和情绪。顿了好几秒,她才哽咽着喉咙继续道,“也是你先说,对我没兴趣了的。那本就是你的一场游戏。”
在她已经爱上他的时候放弃她,又在她努力忘掉他的时候说爱她。
就像在她需要车和房的年纪,送她十八岁时想要的公主裙和洋娃娃。
动容依旧。
但她也清楚地知道,现在的她,不需要了。
拽着俞清昀手臂的手忽地一松。
池彻凝着她,眉头紧拧,眸底深似海,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俞清昀强逼自己说出口:“池彻,我确实都记得,因为忘掉的那个人是你。”
“……”
风静林止,俞清昀看见男人眼底明明灭灭,凸出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下。
然后,他低垂下睫,嘲弄地扯扯唇,缓慢点头:“是…”
俞清昀鼻尖霎时一酸,她紧咬住唇,没让眼泪掉下。
试图维持住三十岁人的最后一丝尊严,撇开视线,和他擦肩而过。
却听见身后传来男人低低哑哑的声音,他很轻地妥协道。
“但输不起的也是我。”
入戏太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