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的正起劲,冷不防周承毅用力过猛,蹴鞠照着他面门直直而来,虽说他反应极快地后退了半步,蹴鞠依旧砸在他衣服上,留下了一个乌黑的印记。
“大侄子,你没事吧。”周承毅抹了一把汗跑过来,看到他并无大碍,也松了口气,随即看了他衣服上的黑印,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色锦袍,袍角有银线绣的暗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是什么,而如今周承毅凑近了,很清楚地看见那里绣有一只鸟。
应该是鸟吧,周承毅揉揉眼睛,虽然肥了点,丑了点,忍不住笑出声来:“我说大侄子,你们府上的绣娘是混饭吃的吧,这样的绣工也拿得出手,好在绣纹和衣服的颜色相近看不出来,算了,反正你衣服也脏了,我带你去换一身。”
“道歉。”司徒谨那宛若丹青水墨描绘出的清俊脸庞早就阴沉下来,他冷冷道,眼里凝结着风雪。
这衣服上的绣纹还是有次姐姐心血来潮想要学绣花给他绣的,姐姐说这是没长大的凤凰,绣胖一点证明这凤凰身体强壮,虽然姐姐说这话的时候略有些气弱。
他不管府里绣娘绣工多么了得,于他而言,这就是他觉得最好看的,更何况,姐姐很快就腻了绣花,这些衣服在他眼里更是珍贵了,如今被弄脏了,他都心疼死了,这个死胖子还在嘲笑。
“蹴鞠多没意思,不如我们来比一场摔跤吧。”他吸气吸气,还是忍不住想要暴打眼前的胖子一顿,于是,轻声说道。
“我和你?”周承毅虽说平日里没欺负人,可对着面前的大侄子,少年正在长身体中,纤细的身子如修竹挺拔,几乎要两个才有他一个宽,而且一看少年画中人一般精致的脸庞,周承毅挠着头为难了,他这大侄子不是明摆着找虐么?
“怎么,不敢?”司徒谨挑衅地一挑眉,少年清亮的眼里明明白白透出不屑。
“谁不敢?只是怕你待会哭,算了,表叔就教教你怎么当小辈的,放心,我会点到为止的。”周承毅被一激,丢了手中的蹴鞠,就同意了。
于是,他才刚点头,司徒谨一脚就踹过来了。
“靠,偷袭。”这一脚被周承毅旋身避开没有踢到脸上,却也重重踢到他腹部,看着瘦瘦小小的少年力气还不小,他痛的抽了一口冷气,也被踢出了火气,伸手就拉住少年的腿往身边拽,司徒谨任由自己被拽过去,然后借着身形的遮掩,出拳如闪电,往他腰腹连挥了几下,当然,他也挨了周承毅几下。
“大哥,快住手。”周承毅的一众小弟也赶来了,对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惊得下巴都掉了,但也知道两人身份,连连劝架着把两人拉开。
“嘶,好小子,我看走眼了,手真黑啊你。”周承毅痛的咬牙切齿,司徒谨下手既有技巧,招招都往最痛的地方招呼,明明看着软软糯糯,结果却是披着羊皮的狼。
司徒谨没有吭声,打了一架,他嘴角破皮了,白皙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白色的锦袍也不能看了,到处都有脚印和灰。
“算了算了,先回去换衣服。”他示意小弟们放了手,带着司徒谨一同去更衣,结果,被小厮通风报信的长公主风风火火来了。
“周承毅你出息了,学会窝里横欺负比你还小的侄子了。”长公主本就乡野长大,生起气来也顾不得贵妇风范,还没走近大嗓门就先来了。
周承毅一看见他娘嫌裙子太长不好走路拎着裙角跑过来,脸都绿了,长公主看了眼司徒谨那张青青紫紫惨不忍睹的脸,心疼地一把拧起周承毅的耳朵,还左右旋转了几下。
“娘娘娘,我的亲娘耶,我没欺负他,我们两个是友好切磋,不信你问他。”周承毅在自家娘亲手下杀猪般的惨叫,连连道。
“还友好切磋,周承毅你的脸呢?”长公主看了眼自家儿子干干净净的衣服,依旧白胖胖的脸,反观司徒谨要多凄惨有多凄惨,委委屈屈站在一边,冷笑一声:“我们现在也在友好切磋。”
“小兔崽子,等晚上客人走完了有你好看的。”拧了好一会儿,长公主才解气了,放下周承毅,亲手携了司徒谨离去:“好孩子,姑婆带你换衣服上药。”
“痛死我了。”周承毅揉着通红的耳朵,看着被自家娘亲温柔以对的司徒谨,愤愤不平对小弟们道:“我娘真是胳膊肘往外拐,明明我才是受伤更重的一个。”
小弟们都不接腔,明眼人都看得见,他们大哥头发丝都没乱把别人欺负的鼻青脸肿的,等到他不满的眼神扫过来,才有些尴尬道:“对,大哥,您才受伤最重。”
“你们不信我。”周承毅越发悲愤了。
小弟们齐齐垂下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