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她跑去吃二房的酒,叫他抑郁了一晚上,这下心情美上天。
忽然就觉得她喝醉酒了好,不然你听不到她嘚啵嘚啵儿给他讲这些事。
郁齐书觉得他似乎也醉了,定然是被芦花身上的酒味儿熏醉的。
他手撑着床单,努力仰起上半身,去嗅闻她的脖子:“你今晚喝的什么酒?好香。”
芦花忽然低眼,冲他诡秘地笑了笑,然后人起身,去桌上自食盒里又变宝似的,竟拎出来一个莹白的小酒瓶!
郁齐书看见她扭头朝自己坏笑了笑,然后仰头,猛灌了好大一口。
“……”
他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是谁醉了?
还是有人欲要借酒撒疯?
赌一把他们夫妻两个是否心有灵犀,他于是扭头去吹灭了床边圆凳上的蜡烛。
月上中天。
银光泻地。
他才仰面躺好,有人捉住了他的下巴迫他张口。
其实不用强迫……
郁齐书张嘴接下这满口飘香的琼浆玉液,喉头一滚,酒水下肚,顺势,他狠狠咬住了芦花欲要离开的嘴。
他真喜欢喝了酒后的芦花。
第89章
一连数日, 二房住的那西苑里,丫头仆妇进进出出,热闹得像过年。相称之下, 长房长子郁齐书和芦花所住的兰苑就显得太过冷冷清清了。
不止兰苑, 冯慧茹挨着李小莲的, 就隔着一堵院墙, 每日听见隔壁欢声笑语不断,心里怄极了,她便时常同张妈谈起那晚家宴上芦花的表现自寻开心。
“你说说她, 看着又蠢又笨又轴, 没想到紧要场合,居然还是挺机灵的。”
“可不是么?小姐, 大少奶奶这是大智若愚哩。”张玉凤也配合, 笑着道:“而且我可瞧出来了,大少奶奶她胆大心细着呐!”
“是呀,开始我还以为她就是无知才无畏。突然来那么一出, 叫好端端一个众星拱月的欢喜场面一下子变了味儿!所有人都把目光自她宝贝儿子身上移开了, 没人捧场了,反而还有人忍不住笑场。玉凤,你可还记得她当时的表情?笑脸一下子僵了, 脸还拉得老长,就跟驴脸似的!”
冯慧茹兀自大笑起来,震动得身下的摇椅都前后摇晃起来。
“记得,怎么不记得?怕是要记一辈子喽!”张妈也呵呵地笑。
“那丫头也真是急智, 瞧见气氛不对头, 立马面不改色地说是因为齐书最爱吃鸡翅膀才会那么做。扮猪吃老虎, 好, 聪明!吓,有这么聪明厉害的儿媳妇,看以后哪个再敢来招惹我们!我儿子可好着呢,他不过就是虎落平阳。有些人招子放亮些吧,千万别高兴得太早了,小心乐极生悲!”
主仆两个就坐在院墙根儿下说话,声音不小,极像是刻意的。因为说话的功夫,抬头,目光老不自觉地往隔壁飘。
“不过,小姐,或许大少爷是真喜欢吃鸡翅呢?”
“诶?真的吗?”冯慧茹愣了愣,慢慢收了笑意,“我这做娘的,竟不知儿子喜欢吃的菜……那真是难能可贵,她对齐书那么好,竟可以不顾脸面在饭桌上给他留吃的拿回去……”
说到此处,冯氏眼眶红了,捧着已经开始显怀的肚子长嘶:“我苦命的齐书啊!”
院门前是一个四方形的抄手游廊,十字路口,往左手去是进冯慧茹住的东苑,往右自然是去李小莲的西苑。
东西太后较劲儿不是一天两天,丫头仆妇们都习以为常了。听见了的,看见了的,都装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偏巧,芦花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尴尬极了---她完全没有要跟李小莲当着人面叫板的意思啊。
可婆婆刚才同张妈那一番对话,完全就把她说成了好像是她耍小聪明,故意那么样子好叫二房精心准备的家宴搅黄了似的。
关键的关键,要只是自个儿听见了也就一笑置之好了,偏偏,另一个当事人也在,还让对方知道了她也听到了,搞得芦花尴尬得想就地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是来向冯慧茹询问郁齐书那双腿的后续治疗方案的。
上午林大夫给郁齐书重新上了药、换了纱布,芦花拦着他在院子里细问了下郁齐书的情况。
那林大夫坦言道:“别看他的腿血肉模糊,十分可怖,但其实骨头没断,给他上夹板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但奇怪的是,林某守在郁家给他医治了这么长些日子了,大少爷却一直说双腿没感觉,且使不上力,林某也是大感奇怪,故此猜测他的双腿怕是可能伤了某根筋了。续骨,林某倒是擅长,可接筋,就有些笨拙了。林某本已向郁夫人建议待我回去京中帮忙另寻个医术高超的大夫来给大少爷医治,不过夫人说要等老爷回来后再商议,可病人不能等呀……”
他苦笑:“可能夫人以为我要撒手不管少爷了,怕我一去不返。或者,大少奶奶可劝劝她?拖得越久,大少爷的双腿即使骨头没断,他长时间不下地,也有极可能失去行走的能力啊。”
那是当然!
正常人就是睡几天懒觉,也跟大病了一场似的,懒洋洋的没精神。
芦花听罢,又惊喜又心焦,郁齐书的腿骨头没断,于早做好了“他可能会瘫一辈子”心理准备的她而言,跟天上掉馅饼似的,赶忙跑来找婆婆,定要劝得婆婆早做定夺。
那院门口左右两边都种了一大丛竹子,她远远的没看见。走近了,方才发现门口站着个人。
瞧那男人的身高体型,她一眼看出来是郁齐山。
郁齐山就负手站在东苑的院门口,好像要进去叨扰婆婆的样子。
之前不是那李小莲当众羞辱过她么?还有府中的下人也在背地里议论她,说她跟郁齐山的闲话。
芦花吃了亏,又想尽量不给郁齐书添麻烦,叫他多心。
齐书因为不能下床出屋的缘故,心思敏感得很,她已经察觉到了,所以如今行事谨小慎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