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所呆的,是红袖招招待最高等宾客的小楼,楼内陈设清雅,便是伺候的美人,也都个顶个的美艳。不说人间绝色,也算花容月貌了。
“万幸,玄某的后-庭可保无恙了。”
玄宇撩起宽袍,挥退身后欲前来斟酒的侍俾,自顾自地又斟了杯,“道君若闲着无聊,不如与玄某一同前往?傅道友可是约本君明日去天元派赏花赏月亮的。”
“前辈口中的傅道友,可是那第一美人傅静疏?”
玄宇敛起眸中笑意,云涤怀中的美人冷不丁打了个了冷颤,发觉这个向来笑嘻嘻的开朗真君板起脸竟很是吓人,正欲开口,却见云涤轻轻拍了拍她脸,轻慢地道:
“那位女君的名字,可也是你能唤得的?”
美人泪湿盈眶,她生来貌美,便投了这红袖招做了头牌也一直是被众客捧在掌心的,此时委屈得眼泪滴答,可到底碍于对方修为,不敢再妄言,只一双眼可怜兮兮地望着云涤。
“一双眼,倒是生得灵巧。”云涤伸手,轻轻抚过她眼周,声音柔和:“可惜啊,心比天高。”
自恃貌美,便想与天下美人都争一争。
可惜,这实际差距一如萤火与皓月,差之岂止千里。
玄宇满不在意地起身,袖着手道:“便她,也不在乎这些。明日若去,云道君不如便捎上玄某一程,也免了玄某奔波之苦。”
“那本尊便等着玄小友了。”
云涤意兴阑珊地看着歌舞,很快也独自回了房。
那边厢,傅灵佩刚刚发完传讯,尤妙脸上带着抹奇异的笑,绕着她转了一圈:“丫头,莫非你看上那云涤道君了?”
傅灵佩瞪她一眼,对她之前说丁一为“倒霉蛋”仍耿耿于怀,闷声不吭。
尤妙讨了个没趣,不由有些讪讪,摸了摸雪白的鼻头:“好吧好吧,本小人不计大人过,便不与你计较了。不过……有件事,得提醒下你。”
“什么事?”
声音仍有些硬。
尤妙天生器灵,只道:“妙儿天生玉石为胎,对玉石一道有天然感应。那云涤邪气得很,他身上有一样东西,你且注意着,是一块血色鹰石,若以之练功,功法便有些了不得的功效。”
“了不得的功效?”娇娇歪着脑袋,“听起来怎么与我天狐一族的功法相类?我天狐也可借助幻石练功。”
“这……妙儿也不大清楚。”尤妙挠了挠一根头发丝也无的后脑勺,无辜道:“反正,反正,总觉得靠近了会吃亏。”
“你吃亏,还是我吃亏?”
“大概……都有点。”尤妙苦哈哈地垂着脑袋,“感觉那石头会将妙儿吸进去一样。”
“如此——,”傅灵佩若有所思,“要取回乾坤鼎,势必不能回避他,妙儿,明日你不便与我同去,便在洞府呆着罢。至于娇娇,你且先陪着我。若伺机能得会乾坤鼎便再好不过了。”
不过傅灵佩不敢抱此想。
她便是天生神女下凡,在许多修士眼里,也及不得一座仙宝。便云涤再如何色-欲熏心,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
何况,若被他放入了储物袋,又如何作想?
总不能灭了他,且不论自己能力不达,便真能达,若真将云涤灭杀于此,岂不是断了其余人去往云昬界的希望?
傅灵佩做不出来,更没那能力,只能明日走一步是一步了。
她将楚兰阔洞府重新归置好,发了道传讯,便安安静静地回了自己的青竹小楼。
晋阶元婴后期委实太顺,傅灵佩花了一夜时间重新适应,其他变化不多,只元力储量变大了许多,而一双凰翼比之从前更凝实,火色翼翅拂过空气,凑近便有烧灼之感。
天蒙蒙亮,傅灵佩便已醒来,她落地下塌,将枕旁丁一的白骨好好收起,可惜须弥境还未进化完全,一时放不进,便只能小心地收入了一个单独的灵兽袋里。
娇娇每回看她一个丑女子这么细致温柔地对着白骨聊天,料理,便觉得浑身瘆得慌。
不过到底看她可怜,失了情郎,就没忍心怼,只视而不见地将身上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按下不提。
傅灵佩当先领着灰兔子一蹦一蹦的去了紫脩峰。
紫脩峰是座女峰,所有弟子连同扫地仆人都是女子,承袭女修爱美之心,紫脩峰处处修得精致又美丽。
春风十里,桃李花林,色-色花瓣落了一地,堪称人间盛景。
傅灵佩厚着脸皮,硬是从冷脸的妩清手中借出了紫脩峰的一日使用权,以自己的元婴地位将整个峰内除却闭关的女弟子都残酷无情地赶下了峰。
当玄宇来时,便只见碧桃粉妆下,美人临世,白衣倾国。
云涤眯了眯眼,悄没声息地跟着玄宇,走到了傅灵佩近前。
傅灵佩早便注意到他了,做了个揖道:“玄道友此番来得挺早,云道君安好。”
玄宇笑眯眯地拱了拱手,介绍道:“傅道友,玄某带了云道君前来赏景,不会不欢迎吧?”
“玄道友多虑了,云道君来此,傅某那自是蓬荜生辉。”傅灵佩领着两人,在一树桃花下坐下,那里早先便设了一张小几和几张椅子,长椅前,是一顷碧波,波光粼粼,浮光跃金。
微风拂面,沁得满身花香,潇洒雅致以极。
傅灵佩特取了一壶冷香饮,邀两人对酒相酌。
云涤不置可否,只当是美人佐餐,眉眼微眯,一副醉心模样,见傅灵佩腿边乖巧地盘着白毛狐狸,忍不住取了白纸临摹,右手重墨一落,已是一副美人图。
傅灵佩也不恼,好整以暇地与玄宇叙别后之事,只提到凌渊之时,便难免伤感,眉染轻愁。
“玄某也未曾想过,凌渊竟如此便去了。”玄宇唏嘘了一句,“破军落地,玄某功夫不到家,竟是一点都未曾看出来。”
傅灵佩垂眼,羽睫扇了扇,在眼下落下一排扇形似的暗影,将一切愁绪掩住,桃花树下,颇有弱不胜衣之感,眉眼间的愁绪,天下男子见了,恨不得立时帮其抹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