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我把我以为的爱都拿了出来,结果你全盘否定。”佟越笑得惨烈,嘴角有些颤抖:“你对我的感情就是未来的打算里没有我,还要给我什么所谓的‘自由’,我无话可说。”
佟越长长吐出胸口那口气,他甚至觉得自己喷出的气息里带着火:“你不愿去跳舞那就好好休息,我去上班了。回头我来跟爸妈说婚礼不办的事情,等我找些关于你手术的资料,我们再去跟林医生谈。”
郑以晨脸色有微微的难过,佟越便接着说道:“你急着做手术,不就是为了不办婚礼么?如你所愿。”
不再去看她的表情,佟越转身走了。
他做了再多,也抵不过郑以晨对他的固有观念。她觉得他不会爱上她,觉得他只会伤害她,以为他只是在补偿。
佟越颓废地坐上车,靠在椅背上闭目不语,平息着自己的情绪。
过了几分钟,佟越微微睁了眼,眼里是不堪重负的疲惫。
此刻,那种付出了一切对方却并未看在眼里的感情,佟越从心底里明白了。不知多年前一直陪在他身边默默付出的郑以晨,是否也有过这样愤怒却哀伤的绝望。
佟越上班以前给李君打了电话,说了婚礼延迟的情况。他们佟家人都是非常开明的,对此也只是颇有不满,倒是没有太过不悦。
李君关心了郑以晨的情况,在得知她需要手术时,大吃了一惊。
“后背有烧伤?难怪之前她选的婚纱都很保守……”李君说到一半,忽然提高了音量:“该不会是你出国以前你们学校那场火灾里出的事儿吧?”
佟越轻“恩”一声,简要地说道:“之前我就在附近,进去救了一个女生,但是不知道以晨也在里面。到后来遇见了她,才知道是我错过了救她出来的机会。”
“佟越。”李君突然放低了音量,气压有些低:“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感觉愧疚,才跟以晨在一起吧?”
佟越的沉默让那边的李君有些恼:“……你这个蠢货,感情哪能这样。那你千万别告诉她,女孩子受不了这个的,否则你做什么她都觉得你是在补偿她了!”
佟越不得不感叹,果然还是女人了解女人:“就因为这个,早上还吵架了。”
“你这个孩子……真是!那她做完手术出院你把她接到家里来住,家里人多,做事的人也多,我还能跟着劝劝她。”
佟越沉思片刻,应了下来。
如今的郑以晨过于钻牛角尖了,陷入负面情绪无法自拔。既然李君说愿意帮他,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谢谢妈。”
“臭小子……”
路漫漫其修远兮,佟越需要走的路还很长,需要做的事还太多。郑以晨的应激力如今因为多次的触发而变得反应巨大,一层层的壳坚硬无比。
要怪,就只能怪他错过了最美好的她。
……
直到接到苏婷的电话时,郑以晨才意识到自己呆呆坐在那儿已有半小时。她接起电话,发现自己连发出声音都觉得疲惫。
“童童,你准备一下,我待会儿来接你。我有几个朋友来了,他们对你很感兴趣。”
“妈,宁时凯说的话都是真的,我没办法跳舞,也没办法把您没完成的梦想接着完成。对不起,一直瞒着您,让您失望了。”
“有伤疤没关系的,你只是接着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而已,不是一定要到大舞台上跳舞的。”
“我的伤疤面积和程度比您想象的要严重多了,我正在考虑做手术,等我做完,到时再考虑吧……”
那边的苏婷有了短暂的沉默,最后终于轻轻叹了气,心疼地说道:“辛苦你了,童童。”
挂掉电话以后,郑以晨找了许多关于手术的资料,终于还是决定要去做了。等佟越晚上回来,她主动找他商量了一下。
两人之间气氛还是有些尴尬,在正常的对话以后,陷入了怪圈里。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都以十分拘束的姿势躺着,死一般的寂静,让夜更加黑了。
最终还是佟越开口打破了压抑:“我跟妈说了,她让你出院以后到家里去住。家里人多,也好照顾你。”
“不用了……我到宁家去住。家里没有宁时凯,我很安全,王姨会照顾好我的。就……不麻烦你和妈、你妈妈了……”
她铁了心要分开的语气让佟越心里翻搅着难受,说话间语气也不自觉有些僵硬:“你先把该做的手术做完,别的到时再说。”
“……好。”
“恩,睡吧。”
郑以晨躺在床上长久无法入睡,她在黑夜里睁大了自己的双眼,却什么也看不见。她一整天都在回忆着跟佟越这一路走来的感情,越走越偏,越来越不纯粹,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对他是什么样的情感。
他们之间似乎永远都存在着时差,她爱他的时候,他视若无睹。等到他说了他把自己所体会的爱都给了她的时候,她又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正确看待这份感情了。这种最终会两败俱伤的感情,不如早一些结束。
“佟越,睡了吗?”
“你说。”佟越似是在等着她说话一般。
“我一直是打算等所有的事情都成功了再结束的,可到了今天已经把话都讲了出来。再以这样的方式相处下去,那我就真的太自私了。如果你觉得我利用你了,那你随时都可以拒绝我。这本就是你给我的帮助,不是你的义务。”
“好。”佟越毫不犹豫的话让郑以晨的心乱了两拍节奏,却听他接着说道:“那以后不要总提分开的事情了,在一起一天就是在一起的样子。我不想再继续帮你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
“恩,那就……谢谢你了。”
第57章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 郑以晨望着车窗外行色匆匆的人们, 羡慕着那些年轻的女孩子,梳着高高的马尾, 扎成一束的发尾在光滑的颈间来回摇晃,清纯又活泼。她已经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扎过头发了。
郑以晨从小就会因为头发太多, 在剪头发时让理发师给她把头发打薄一些。直到后来, 靠近脖子那1.5厘米左右该长头发的地方,因为烧伤后已经没了毛囊, 再也生不出新头发,头发少了许多。
她小时候练功时总是把头发扎得高高的, 额前的小头发也贴得紧紧的,光溜溜地十分精神,如今也只能留着长发,能遮就遮。
心情复杂到连说话都累的郑以晨静静地靠在车座上, 想着刚刚林医生跟她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