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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3)(1 / 2)

不过眨眼之功,公羊月速度更进一步,一息一剑,每一招都自不同的方向来,饶是一枝七叶,叶有七刀,也应接不暇。那柄名曰玉城雪岭的长剑,银光熠熠,在眼前来回穿梭,仿若真下了一场酣畅飞雪。

叮咛一声,一叶碎断,叶子刀捂着下巴上的血痕,这才反应过来,红衣剑客从未尽全力,与自己平手斗了那么久,不过是故意放晁晨走掉,好无后顾之忧。

杀手出身的剑客,果真是狡狯!他奶奶的,走着瞧!

他气得捶地跺脚,用铁链招回剩下六叶,掷出白烟,不甘心翻墙逃脱。公羊月没追,转头去捉晁晨。

慕容临的人自城南进,而段家的私宅在北,就算他们和晋阳府君沆瀣一气,也不可能短时间攻破,这是城中可能仅有的安全之地。晁晨出了荒园,从七拐八拐的偏巷,抄近路往北,一路所见却是惊心。

段家的防备和反抗,差了不只一星半点!

为什么?

为什么慕容临带兵敢这么光明正大的杀进来?就不怕晋阳走脱漏网之鱼,不怕段家反咬一口,不怕

当然不怕,变故只在一晚间,反正一锤子买卖,杀了就完事,再把晋阳府君搬出来当挡箭牌,说不定还被夸办事从速,给了周边震慑,防止更大的祸乱。

晁晨忽然明白,所谓算计人心花花肠子,重要但不必要,拳头如果好使,简单粗暴最有效,因为越是复杂,越是难以控制,越容易给对手反杀。

不知为何,他忽地想到了公羊月,浑身汗毛倒竖,脑子里第一念不是怕叶子刀追来,反倒是怕他,好像叶子刀在他心里,已经被认定是个死人了。公羊月的实力他是领教过的,那还是五年前的他,五年之后

想到这儿,晁晨扶了扶帻帽,不敢再耽搁,摸到酒家后院的马厩,夺了一匹就走。

好容易出了城,不过十里,便给追上。

晁晨都不知那红衣剑客从哪棵树上落下,人便已经在他身后。二人双骑,公羊月倒是没有率先夺缰,只是拿剑柄点了点晁晨的肩:喂,我救了你,拿点东西来换,不算差吧。

那手札已经被我扔到废井中。

公羊月早捞了出来,卷了卷,塞到晁晨怀中。晁晨语塞,只能梗着脖子继续装傻:你都拿回来了,还问我作甚?

两人同时静默。

身后无声,晁晨只觉这四月春寒天,却要挣个浃汗湿衣。他拿不住公羊月此时喜怒,只能屏住呼吸,僵硬地往后觑看一眼。脖子刚一偏,公羊月便凑了上去,差点撞了个脸贴脸。

他往后避,公羊月却得寸进尺往前,一双明眸一眨不眨,正端详他的脸。半晌后,才道:晁晨,没想到你自诩正人君子,说起谎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

晁晨推了他一把,却被公羊月反扭住腕骨,人还没反应过来,已被甩下马背。公羊月几乎同时摘下鞍上的绳子一掷,拴住他两手,一夹马肚,攥着另一头拖他在地。

公羊月,你就是个卑鄙无耻之徒!

凹凸不平的草甸石头滑擦过身下,晁晨吃痛,咬了舌头,骂不出来。连尔母婢也这等恶言对公羊月都是不痛不痒,更别说什么君子小人论调。

待跑马冲入松林,公羊月这才停下,翻身下地,上前拍了拍晁晨的脸蛋:那东西先不提,我们来好好算笔旧账,说着,他摘下断掉的风流无骨,插在地上,我的剑你怎的赔?不赔就想走,你这君子岂非无赖?

晁晨动了动干裂的唇:我你想怎么个赔法?

公羊月故作思忖,而后一副颇为难的模样:我还没想好,不如这样,在我没重铸断剑之前,你哪儿也不许去,我叫你做甚么,你就得做甚么。

呵,晁晨也不再讲道理,你不怕我杀了你?

你不是说,杀公羊月,天下之幸?公羊月眯了眯眼,一剑斩断缚手的绳子,将他拽起,我赐给你这样的荣幸。

晁晨愤而甩开,背过身去,扶着树慢慢走了两步。

公羊月抱剑在怀,看在眼里,没有阻止,心中亦有谋算:叶子刀最后那几句话提到公羊家,说不准背后的势力比顾在我知道的还要多,何必舍近求远,既然他们要拿晁晨,只要自己占据先机锁住了人,还怕蛇不出洞,鬼不现身?

至于余侗留下的东西,他并不是非要不可,不见长安被人盯上,也与他无关,但顾在我买凶,引自己入局,难道就只是借刀除去内鬼,做个顺水人情?这老狐狸不可能没有后手,以自己在江湖的名声,不得阴一把?

也许晁晨手中的线索,才是重中之重。

叶子刀没有死,如果你真那么想被削成人棍,请便。公羊月摆手。

晁晨闻言止步,心道:那玉盘不知何用不能毁,留在身上没个武功却又护不住,若真落到叶子刀手里,那人最是不悯弱小,交代不交代都是个死。左右都要死,死在叶子刀手里,还不若死在公羊月手里,起码一时半会还能坐谈条件,也许留下忍一时风平,没准还能择机杀他报仇。

何况,顾馆主有一句话不错,那公羊月是狂徒却不是鼠辈,只要不惹恼他,他还不屑于动手。

见人犹豫,红衣剑客不由自主笑了,心知已是十拿九稳。眼前这文士虽有些迂腐,但人不傻,最重要的是重情重义,比起玉石俱焚,他更愿意找出答案,替死去的余侗和顾在我完成华仪所托。

毕竟,书馆付之一炬后,一生心血毁于一旦,这是仅剩的,与那三人稍有关联的东西。

不怕他不肯拿出来。

我不会杀人。晁晨转过身面对他,目光躲闪,多有尴尬。一想到自己方才还替死敌开脱,顿时又好生别扭,声色冷硬了几分,还有,我留下来只是因为赔你的剑,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公羊月含笑看他,将语调托长:嗯?别的什么?

晁晨窘迫,听他那口气倒像是龌龊事,脸上不禁绯红,愤而拂袖,恶狠狠道:总之,别给我逮着机会,否则我定会杀你!

就你那点招式,让你杀人,我还不想费心给你擦屁股,公羊月往树下靠坐,弹去指甲里的灰尘,往身侧的空地拍了拍,歇会?还得等两个人。

晁晨嫌弃地看了一眼,不愿坐过去,自个寻了块干净的地方。

公羊月轻咳一声,动了动唇:这么不情愿啊,我刚才说什么来着?我教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晁晨瞪了一眼,快步过去坐下。公羊月甚是满意,抬起他的手臂,靠在树干上:可叹可叹,世间的规矩管的是君子,不是小人!

作甚?

公羊月闭眼,头一歪,歪在他的掌心里:树干太硬,睡着脑子疼,靠一下呗。说着说着,没了动静,晁晨强打起精神等了一会,伸手摸向地上那柄断剑。

长剑玉城雪岭压了过来,睡着的人幽幽开口:你可以试试,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剑快。

晁晨登时僵坐不动,见无下文,这才松了口气,垂眸看着公羊月安静的睡颜,不知是真是假,他亦是一夜未合眼,晋阳城内外跑了个遍,早疲累不堪,强撑了一会,竟也偏头睡过去。

晁晨是在一片清脆的笑声中醒来,眼皮刚掀开一条缝,就见一双杏眼紧紧盯着自己,露出十分疑惑。

你们这

他想抬手遮挡日光,只觉手臂沉沉,酸痛不已。

我也要,老月,我好困!

双鲤挤过来,被公羊月板着脸推开:不许睡,也不看看什么时候,慕容家的指不定满世界捉人。说着,垂眸看了晁晨一眼,喂,你还想枕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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