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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3)(2 / 2)

晏弈打了个寒噤,回头去看孟婉之,微微摇头。后者母族毕竟在朝为官,对政局的敏锐要更胜一筹,虽不信是司马家的人,但也怕事有万一,只是现下再谈这些为时已晚,刚才拒得那么干脆,若此刻突然变脸,岂不是摆明告诉对方,我已晓得你的身份?

以司马道子的气度,会放过他们?还不如咬死不知,先走一步。

再看崔叹凤那张愁苦的脸,两人更是信了几分,孟婉之顺势便向孟不秋拱手告别:今夜前来,是为辞行,我夫妇二人去意已决,打算明日启程。这两日多有叨扰,还望族长海涵,援手之恩,晏氏一族没齿难忘!

他们要走了!双鲤人小嘴快,推了两个大男人一把,不明白他们暗中角的什么力,只知道若不拦下,改年老月的坟头草就该有丈八高。

防着了热血冲冠的白星回,却没防着个女娃娃。

双鲤扑过去抱住孟婉之的腿,喊道:好生奇怪,就不可以你们先用,用完再给我们吗?

也只有她这般问,在座几人方才听得清楚,若真能如此,先前孟婉之便不会说世间独一份了。

孟婉之低头,眼珠子骨碌转,把双鲤一身行头都估了价,最后落在那宝珠上,有些拿不准。财宝易取,奇宝难得,就冲珠中孕蝶这一点,便会被几经倒手,最后守得住宝贝的人,想必不简单。

这丫头刚才和白星回一道出头,只教她疑为天都教的人,如今再瞧打扮,却盘定不是。一时间,她看不穿小姑娘在这当中扮个什么角色,便蹲下身子摸了摸人家的脸,生出几分柔肠:实不相瞒,我夫妇俩是为家主求药来,茺蔚长老的方子,要化那冰魂斗直接入药,用过便无。小妹妹体谅,非是我不让,家主的病亦来势汹汹。

她不说则罢,一说,双鲤当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须臾间脑中已成公羊月咽气,埋在荒山上,自己坐在坟头烧纸的惨样。

这些年收集消息,晏家的情况,她还是晓得不少的。

那晏家家主晏垂虹是个天大的老好人,一辈子行善积德,无人有怨,且还是个情痴,自夫人死后终生未娶,宁可子嗣断绝,从旁过继,要知道,在那样的大家族里头,无后便是顶天的不孝。更不必说那晏弈,从一旁支摇身一变成了一家未来的主人,先不说他不是个阴险小人,即便是,且并不真心实意感恩戴德,但对外人起码也还得装装样子,这千里求的药,怎可能舍?

走投无路,除非狠狠心,用晏垂虹的命,换老月的命?

想到这儿,双鲤哭得更大声,两眼如闸泄洪,一去三千里不收。那孟婉之也不是个真恶人,能对大人耍心眼,使手段,对孩子却不舍,便倾身一拢,扶着双鲤的肩一圈,安慰道:伢崽别哭,阿姊再想

双鲤心一横,拔出靴子里的匕首,想要挟持夺物。但她心软,不想害命,光找角度便足足费去三息。不曾想孟婉之一姑娘,却是练体强横,当即抬肘一顶,劈手夺匕,一拳将人打飞出去。

双鲤就近借力一翻,伸手入囊,慌乱中抓了一把暗器便撒了出去。

晏弈抖衣,取出腰间双环掷出。白星回登时出手,踢下火盆,倒提木架截下其中一只,另一只则正面迎上暗器,一通火花乱溅。

这时,一柄剑探了出来,穿过圆环,腾挪卸力,又反向甩回了晏弈手中。晏弈伸臂一握,看着那高马尾黑衣青年,交口称赞:好功夫!

双环是脱空,但暗器却被打了个调头,双鲤撞在门架上,腰上吃痛,想避却来不及,只能闭眼蜷缩,遮住要害。

等了许久,却没有穿骨之痛,再睁眼时公羊月揽着她凌空而立,几道雪影落下,他将长剑向前一探,剑丛上托着的飞镖钢针,一个不少。

是我。公羊月将暗器丢入火盆中,松开双鲤,大大方方向晏家夫妇走去,他们想救的人,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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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

晏家夫妇来时,出于本能,往主楼扫视了两眼,那儿确实站着两个人,但离得远,上下坡视线有差,灯光不明,没看得清。建宁郡温暖如春,根本穿不得鹤氅寒毳,解了外袍,晏弈一眼认出红衣银剑。

公羊月?他这些年跟在家主身边学着打点四方,性子倒是越发沉稳,虽不是满口讶然,却也神色警惕。

公羊月抱剑,随意拱手。

既然这样,也不必再谈。晏弈叫上孟婉之,向门前去。公羊月却没让,右手提剑,站在门楼下。

晏家虽因不使剑而与之无正面冲突,但毕竟立身武林,闲话家常没少听,眼下不知他是个什么态度,晏弈紧握双环,拉开仆步,摆出随时迎战的架子,扬声喊道:不说你我萍水相逢,形如陌路,便是你公羊月在江湖人人喊打,我不动手已算给足了少教主和孟族长的面子,莫非你要强夺?

公羊月依旧半步未动。

既然不是,那我夫妻二人便就此告辞。说完,只当他默认。晏弈拂袖而走,与公羊月错身时,不由地回首,向着崔叹凤摇头,话中很是不解:崔大夫一身清流,何必与这样的人为伍?若换作自己,此刻应当出头,直言为贼子胁迫,划清界限。

可好半天,崔叹凤也未吱一声,孟婉之跟上来,推了自家夫君一把:走吧,别看了,人家不领你的情。

双鲤几次想拦,又怕帮倒忙,眼看人便要跨出塔寨箭楼,哪还忍得住,把挂在脖子上的布包脱下,就地一甩,只身追了上去。晏弈没瞧见她扔包的动作,以为这鬼机灵的丫头又要使坏,一式如意腿朝腹下踢去。

双鲤没有躲,竟是要硬抗,她迎着腿风大喊:如果是因为我,我道歉!

公羊月手中长剑自鸣,脸上非是动容,流露出的是深深的失望。他极力隐忍克制,小心翼翼迈出第一步,想试着平和谈判,想试着从晏家这样上下恬淡,谦和出世的武林正道突破,甚至想试着摆脱叠加在自己身上的固有观念,但世人好像并不给他机会,他若不执剑,反教身边人受伤。

你们可以打我骂我,甚至捅我一刀都行,能不能将玉骨冰魂斗借啊!双鲤涕泗俱下,尖叫一声,咬着下唇,死死闭上双目。

长腿从侧面崩踢,重则破颅,轻则致晕。

无忧!叫住晏弈的却是孟婉之,她压着双鲤就地一滚,躲开的攻击落在身后的矮树上,霎时枝干崩裂,向外倒下。此时,再起一声剑气破空,正将晏弈拉扯开的孟婉之霍然回头,只见方才他夫妇站过的地方,延伸向后三丈内的草皮一口气被推了个精光。

咔哒一声,门楼断成两截,砸在地上。

始作俑者仍旧立在原地,一步未挪,一言不发,只是目光沉得像无星之夜,虽不是充斥血腥的狠戾,却教人瞧一眼便梦魇缠身。孟婉之不知该喜该怒,只平复了一口气,拉着双鲤道:你刚才没想杀我,如今算是两清,回去吧。她推了一把,目光坚定,公羊月我们是绝不会救的,就算能救,也不会救。

走之前,晏弈忍不住多看那红衣剑客一眼,比方才对崔叹凤还要不解:像你这样的人,也会有人肯拼命?

双鲤还想追,被公羊月叫住:够了!

哪里够了!她从前是个窝里横,现在横不起来,只能抱着膝盖泪流,一遍一遍嘟囔: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手贱,我不该没忍住对她出手,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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