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傻了眼,这才知他不是唬人,也不是耍嘴皮子给个教训,是要动真格,忙过去把人给架住。公羊月抓着他的手:够了,洒了再煮就成,大过年的犯不着为这点小事动手,何况人还是个半大小子,总要给婶子留脸面。
是呀是呀,老凤凰,你这是怎么了?你以前从来不大声喧哗的,你今日好生奇怪。双鲤随之附和。
小孩子哇哇大哭,被阿婶拉进屋子,晁晨收拾完残片,推着崔叹凤往庖屋去,顺手给舀来一勺山中清泉,递过去:崔大夫,冷静些。
冷水下肚,崔叹凤一个激灵,喃喃自语道:我这是,怎么了?说完,搭上脉,却也只是心火旺。
崔叹凤拉住人:晁晨,我今日举止很怪异么?
好像是有一点,是不是昨个儿没休息好,听说有的人睡梦糟糕,起床时便会生坏脾气,晁晨脑子一懵,随后宽解道,别想这么多,还要赶路呢。
崔叹凤缓过劲儿,也不是计较的人,亲自找阿婶赔了个不是,临出门时,小的吵完,跟大的不知怎的也吵上了,闹得很是不快。甚而这坏脾气不知是不是会传染,喝姜汤的时候,双鲤含了一口,粗鲁地吐在碗里,骂了一句难喝,差点搞出内讧。
一个人如此,还能说巧合,可两个人再说巧合,则过于牵强。
公羊月心道不对劲,喊上人,先离开。但五人没想到,出了院子过山时,糟糕的事方才开始。
盐津村依山水而建,阿婶子住在南,要借道过,必须得从村里横穿,按理说元日,该是欢欢喜喜,敲锣打鼓贺新春,但人人逢面,却跟吃了炮仗一样,出来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沿路好几人因为斗嘴动起拳脚,甚至还有人说公羊月挡他牛车的道,隔着半条街破口大骂。
公羊月起初没动手,反正方言晦涩,说得急快又是半个字听不懂,听不懂一律视作放屁。但他显然踩着盲区,平日里碰到的正道大侠都自恃身份,你不理他,他便消停,但市井山民斗气,显然人越怂他越得劲。
骂是骂不过,人竟然拎着泔水桶就撵上来。
直撵到石滩上,泔水哗啦给泼了出去,公羊月掩袖避开,反手就是一剑。长剑本刺喉,但半途却偏开一寸,改为就着脖子敲打,那劲力一送,人登时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按理说稍有眼力劲的,这会子也该歇火跑路,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那汉子竟然丝毫不惧,一骨碌爬起来要正面动手。
这下,几人都觉着不对劲。
晁晨想起早间,崔叹凤也是这般火气大,后来在庖屋喝了些冰凉的山泉水才冷静下来,便当即掉头,往岸边捧水,冲上去泼人脸上。
那人一激灵,终于清醒过来,看着手提长剑,一脸不善的公羊月,登时一激灵:欸,我不是追着发狂的牛吗,怎的是个人?汉子挠头,转眼一瞧,自己那牛板车就停在村口,正叫人顺手牵羊,他当即连泔水桶也不要了,气急败坏找另一人干架去。
全村都这样,绝非偶然,定有共同原因。
公羊月目光落在那汉子的腰间
却鬼丸!
作者有话要说:
凑合看吧,我感觉我好像写不出大家爱看的,最近三次元出了点事,时感不易,一度想要放弃,想想还是尽量有始有终,不吭,保持现有隔日更,最后感谢还在持续追文的小可爱,让我还有写下去的动力,等你们都走了,我大概就不写了。
来梳理一下:
已知正道盟会:开阳 (由公羊月祖父公羊迟在内五人所创
已知反派盟会:破军 (由江木奴所创
其于反派基本上是一国一个:姚秦(未现身),燕国(段赞),晋国(持花人),代国(丁某)
第063章
昨个那阿婶说过, 她们的方子都是跟一个游方郎中买的,再按照上头的药配制,搓泥成丸。这种习俗在南方常见, 所以并没有人细究。
崔叹凤!
公羊月唤了一声, 没有回应, 转头瞧看,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同双鲤生了口角, 两人正争得面红耳赤。乔岷在一旁不知如何劝, 而晁晨正往溪边凫水来。
崔叹凤!
公羊月快走两步,一剑挑开他的幕离, 拔高音量喝问。待人闻声回头, 他再旋身一转错开来,晁晨的水及时送到, 眨眼淋了个数九透心凉。
只听噗噗五声, 五只装着却鬼丸的荷包都随剑气到了公羊月手上。
前后栽了两个跟头, 崔叹凤不傻,看那物什也明白过来, 忙打开药箱取针, 一针扎在双鲤额头上, 正说个没完的小丫头当时便两眼一翻, 靠着树呼呼大睡起来。
三双眼睛紧紧盯着,崔叹凤取出一粒药丸, 用指甲切出一小块, 在指腹间碾压后,放到鼻下轻嗅, 凉风拂面,却是没半点反应。他面上生疑惑, 想了想,又将那药泥抹在掌心中,合掌稍微捂了片刻,随后送到鼻翼前,顿时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来。
崔叹凤脸色大变,携来一针,扎在拇指与食指交叉的合谷穴上,稍稍恢复些清明,待几个呼吸后,才彻底平复胸腔内的激荡。
公羊月忙问:如何?
这种药遇热则发,遇冷则收,极难教人察觉。眼下数九,山地寒气重,冬衣穿得厚,若是贴身携带,会更快发作。崔叹凤解释。
可是毒药?
说毒可,说不是毒,亦可,崔叹凤道,不致死,不伤残,但会使人肝经火胜,易怒亢奋,久而久之,伤身伤神。
几番周折下来,几人多少有些如惊弓之鸟,崔叹凤身负神医的美谈,是洞庭桑庐主的高足,连他都着了道,可见来者之厉害,不能不防。
晁晨遂接口道:究竟是何人如此歹毒?
崔叹凤将那阿婶说的郎中和手头配药成分又细细琢磨了一番后,沉声道:也许是下七路色赌财毒盗奸歹中那位毒大夫庄柯,听说他多以面刺青莲花的郎中模样云游天下,平生爱好不过制毒下毒。他本身乃无药医庐前庐主庄如观的独子,先通医道,再习毒术,火候远在医庐众人之上。
公羊月问:可能解?
崔叹凤道:得试试。庄柯并非嗜杀之人,不以杀人为乐,投毒要么是试验药效,要么则是与人相斗,邀人来解。听洞庭的师兄师姐说,他最后一次现身时用过一种叫雷霆散的东西,效用与此有些类同,或可以此入手,只是
只是却要因此耽搁下来。
既是要寻圣物,自然不能如游山玩水一般,多管闲事,可身为大夫,他不能对盐津村的病人坐视不理,但不管是配药,还是给人解毒,都需要耗费时间,那么必然会拖累行程。
公羊月看出他的迟疑,便问:要多久?
三五日。
崔叹凤内心有些挣扎,踌躇半天,才勉强开口:我,我其实还有个不情之请。无药医庐历代传典,皆不许门人学毒、炼毒、用毒,庄柯少年天才,本该接任庐主之位,当年之所以自扫出门,乃是因其剑走偏锋,以毒入药,以毒攻毒,不料中途出了岔子,医死了人,为各界不容,才轮到长老李杳担着个代庐主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