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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95)(1 / 2)

双鲤转头,不知所措:你俩作甚呢?

公羊月反应倒是快,立即把手往晁晨肩上一搭,对着众人不急不臊,笑嘻嘻道:哥俩好,没见过啊!

崔叹凤扶着船舷坐下来,轻声嘟囔:总算清净。

燕才不知当真是个实心眼还是故意揶揄人,只脱口道:公羊少侠和晁先生俩人情谊深厚,倒教我等羡慕。

晁晨差点被他的话呛得背过气去。

然也,人生能有如此知己,确乃一大幸事。偏偏常安还很没眼力劲附和,甚而包括乔岷也跟声道:他们一向这样。

哪有晁晨急声辩解。

公羊月偷偷踢了一脚,按着他的头背过身去,瞧那样子像醉酒欲呕:他醉了,你们继续

晁晨用肘顶,却被他还手压住,两人暗中过了几招后,公羊月以压倒性钳制胜出。晁晨只能动嘴皮子:公羊月,我义正词严地警告你

你干嘛老看那个燕才?公羊月打岔。

怎么又扯上燕才?

晁晨语塞,拿不定他在打什么主意,正好余光回瞭时发现燕家的小公子正向船头顾盼,便顺嘴堵他:那他还老看你呢!听这话,公羊月心里莫名舒坦,但一回头,果见燕才盯着自己不放,也觉得古怪。

对哦,他为何老看你?晁晨后知后觉,心里打起小鼓,那公羊月幼年曾客居代国,旧识玩伴也不是没有可能,想到这,他又追问一句:难不成,你同他是

公羊月抄着袖子坐回位置:是什么?什么都不是!

许是那凶狠的目光过于直白,燕才若有所感,很快调转视线,接话答上崔叹凤童谣中藏着的字谜。千里草合在一起即为董字,当年此唱词遍京都时,逆臣董卓正挟帝造难,有心人明面上不得檄文讨伐,暗地里却以草为喻。

草虽盛,终有枯败时;人虽盛,亦有殒命的一日。

崔叹凤对着长风遥遥一祝,却没有饮那杯酒,而是倾杯于无定河,不知赠古人还是赠今人。

公羊月把晁晨拉到自己身边,低声问:适才你警告什么?

我忘了。

被他打岔,哪里还想得起。

酒令轮到双鲤时,她正拉着常安诉苦,说公羊月过去对她如何如何关心,最近是不理睬不搭话是如何如何糟糕,愣是没想到晁晨一身清正也有迷惑人的本事,她苦啊,苦得是爹不疼娘不爱。

我掐指一算,他俩已有数月没吵过嘴喽!

常安一脸懵懂:那不是很好?这才是亲人之间该有的样子,我还巴望着我娘能同我和气相待。不过话说回来,鲤鱼姑娘,你要是不指名道姓,我还以为你在说妲己呢?

什么鲤鱼姑娘,双鲤,双鲤!双鲤嫌弃一眼,听得有很莫名,什么妲己?

常安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就学了一学她方才伸手指摘的姿态语气,皱眉道:你看,是不是很像在骂狐狸精?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大概是全文引用最多的地方,大家多担待~

注1:引用自《十五从军征》

注2、3:引用自曹操《短歌行》《对酒》

注4:引用自《后汉书》中童谣《千里草》。

第112章

双鲤沉默, 看公羊月和晁晨安生地并排坐在船头,笑逐颜开,心中忽然就释怀, 便对常安摆摆手:你有句话说得好, 和气, 和气生财嘛,看他们这样也挺美好的, 我以后要是嫁人了, 也有人能陪着老月。

一提到嫁人,她就想到师昂阁主, 顿时两腮粉红, 捧着脸傻笑。

公羊月一脚踹在舟子的横隔断上,打断她的美梦:做甚么春梦呢?叫你平日跟着晁晨读书你不读, 这下丢人现眼了吧!

被道破心思, 双鲤咬牙切齿顶回去:谁说我不会!

她顺势抢来一只空酒坛子, 将杯坛相碰,就着那脆声唱道:举秀才, 不知书。举孝廉, 父别居。寒素清□□如泥, 高第良将怯如鸡(注1)!

意象呢?

喏, 秀才,孝廉!她指着燕才和常安俩人, 蒙混过关。

这童谣实际上暗讽腐败, 她这么大咧咧指着人对号入座,无形之中却是得罪人, 公羊月料定她不懂,帮她圆场:看你那蠢样, 会背又如何,想必是只字不解!

双鲤扮了个鬼脸,阴阳怪气道:老月,你可别瞧不起人,我还就知道。这童谣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尽挑刺,没个好坏,像只老母鸡一样整天咯咯咯说个没完,怯如鸡,怯如鸡,也就会窝里横!

公羊月亦忍俊不禁:窝里横的那是大鹅,也不知道是谁以前在西蜀时,被白鹅追着咬,只会坐地上哭。

满座登时都笑出了声。

双鲤气不过,可又骂不出,只能向晁晨求救:晁哥哥,你管管他!

公羊月还越说越带劲:你叫神仙都没用,晁晨转头盯了他一眼,公羊月见好就收,忙改口,算了,不说了,再说下去说急了眼,有人该撒泼耍赖喽。

给我等着,看你说个什么,就是鸡蛋里头我也给挑出骨头。小姑娘嘟嘟囔囔坐下来。

公羊月扬手一指:十七还没唱呢,给他压轴,我压台。

我?

独自饮酒吹风的乔岷转过脸去,又无辜又可怜。

双鲤猛地又站了起来,一脚踩跨在船尾甲板上,正待仗义帮腔,哪知乔岷不配合,面向着东方,露出少见的笑意,轻声哼唱道:翩翩黄鸟,雌雄相依。念我之独,谁其与归(注2)?

我听出了思念。双鲤张口结舌。

诗词是高句丽语,乔岷见几人疑惑无解,便又翻作汉话诵读一遍。双鲤积极鼓掌,夸得那是天上有地下无:真是声如百灵,不像有些人,五音不全。翩翩黄鸟,我可听见鸟叫声了,算数的!

瞧她那小人得志的模样,公羊月就忍不住怼她:你说一箩筐违心话,不怕尿床?

你休要糊弄我,玩火才尿床!双鲤指着岸边熄灭的篝火堆与他对呛,晚间就是他用火石点燃的,你点的,你小心!

公羊月没再接茬,抄剑在手,昂头一口酒,喷在剑身上,随后是足尖一动往河心掠去,踏月作歌,唱的正是曹子建的《名都篇》。

只瞧他平剑一震,携风带露于月中一点,吟道:名都多妖女,京洛出少年。宝剑值千金,被服丽且鲜(注3)

剑起苍苍,那满头青丝骤然散开,垂于鬓边,竟多了几分瑰丽与妖冶。晁晨伏在船板上痴望,两指夹着小杯轻晃臂,一时如坠幻梦,竟不知谁是少年,谁是妖女。

不,也许都不是。

公羊月骨子里带着的那种恣意潇洒,若不生于江湖,沾染了些尘土烟火气,便该是呼鹰嗾犬,白羽雕弓的五陵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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