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缁墨(2 / 2)
李衡也猜到自己头上戴的应该是花环,这种花草的清香,在晌午沿湖来卧虹阁的小径两侧有嗅到。
“我又不是姑娘,你给我戴这个做什么?”李衡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欲再去取。宛葭月再次的拍掉他的手,“可你戴着比姑娘好看,让我再看一会儿。”
李衡清楚如果不遂了她的意,她又会别样的折腾,便由着她,不再去摘,而是放开了让她看,如今自己这张脸怕是没个毛孔都被她看过了,还有什么好遮掩的。
宛葭月一边看一边乐的咯咯直笑,然后扯着他到茶桌边坐下,帮他调整了下花环。
他眼睛上瞟,见到额头上方红黄两朵花。
“看够了吗?可以取下来了吗?”他声音柔和,带着商量的口吻。
宛葭月笑嘻嘻的道:“戴着这么好看,为什么要取下来?”
李衡见她没有罢休的意思,自己也不能总是这么的戴着,不伦不类的。又一次伸手去取,这次宛葭月没有拦着他。
他看了眼花环,花草颜色和大小搭配适宜,编织的手法看得出很老练。
“你以前常编?”
“是,我们枯朽谷的花比外面美多了,漫山遍野姹紫嫣红,各种蝴蝶千万,戴着花环便有蝴蝶翩翩落在上面。谷中男女老少都会编花环,我这都属于半吊子,不算好看的。”
“世人曾有传言枯朽谷‘枯河生百色,朽木发千花’可是真的?”他颇感好奇的问,在外人的眼中枯朽谷是神秘之所,这句传言这么多年也没有一个最终的答案。
“这并非虚言。”她回道,“谷中的确有一条枯河,冬季干枯,枯河是雪山融水,河水清澈见底,河底有一层五颜六色的彩石,阳光照在枯河上,色彩斑斓,所以叫枯河生百色。”
“谷中有一种树就叫朽木,花朵大而娇艳,花开之际枝干枯朽,遇火即着,所以叫朽木发千花。枯朽谷名字就这么来的,可不是外人想的那样毫无生机。”
李衡被她说的倒有几分向往,想去看一看那样的地方,想必一定很美。
池渊从楼下上来,回禀晚膳已经准备好了,询问在哪里用。
“就这儿吧!”
缁墨秋日堪比大周三伏盛夏,燥热的很,此处晚风清凉,甚是舒爽。
用完晚膳,已经掌灯入夜,消失大半天的鸦青过来卧虹阁。入夜未回,猜宛葭月必然在这儿,怕她又会闹出在如归客栈的事情来。
上次少主虽然用手段逼陈王撤了对李衡的追杀,多半是出于谷中利益,并不全为了小姐,少主并不希望她与李衡纠缠过深。
若非是少主后来又命人暗中传话给他——如若小姐执意来找李衡,不必强拦,只需跟着,让她莫做出格之事便可——否则他无论如何是不会让小姐来缁墨。
宛葭月本是要在卧虹阁赏湖景夜色,被鸦青拦下劝回,心情不悦,最后悻悻作罢。回到与鸦青所居的潇湘居门前,抬手便在鸦青的胳膊上用力的拧了下,然后气呼呼的回厢房,一股气喝了两杯凉茶,怒气才压下去一些。
鸦青揉了下生疼的胳膊跟过去,在她对面坐下,语重心长的劝道:“你明知道与李公子之间的结局,为何还要深陷?”
“我哪里有深陷,我就是瞧着他长的好看而已。”她争辩道,说道后面半句底气已然不足。
鸦青盯着她看,她更加的心虚。
最开始她的确只是觉得李衡好看而已,可经过这几个月的朝夕相处,彼此之间经历的点点滴滴后,自己明显已有不舍。
“小姐,许多话不该由我来说,我也不会以此来劝你,我只希望小姐想明白,你与李公子之间,他绝不可能跟着小姐此生留枯朽谷不出,而小姐你是否要选择喝下‘百苦’,忘记所有,也失去所有,如新生婴孩般一无所知的跟着李公子。”
宛葭月垂头低眸,神色低靡,满面愁苦。当年祖父能够逼自己亲生女儿喝下百苦,何况父亲对她呢?
鸦青见她把话听进去了,也认真的在思考,不再多劝,起身出去。
李衡在宛葭月离开卧虹阁后,便独自沿着曲桥步入湖中心的水亭纳凉静心,情不自禁的想与宛葭月之事。
他不知道枯朽谷的规矩,但是却理智的明白枯朽谷既然一直隐于未教化的虞山一带,既然想做天下诸国皇室的生意,就不会和任何一国扯上关系。他如今虽被贬为庶民,但毕竟曾是大周太子,和大周皇室、朝堂永远脱不开。
宛葭月与他最终也不过相忘于江湖罢了。
心下不由的怅然失落。
坐了不知多久,湖面夜风竟有一丝清冷,他刚起身准备回去,池渊走了过来,将一件外衣给他披上。
他紧了紧衣襟,看了眼身侧微微垂眸立着的池渊,笑问:“你瞧这儿是不是有几分像池侯府的后苑小湖。”
“池渊未曾去过池侯府。”说完瞬间意识到什么,抬眸朝四周看了眼又道,“池渊之前倒是听池公子说过两回府中小湖,未亲见,不敢乱说。”
李衡见他一连串的动作表情的变化,笑了下,朝阁中去。
回到书房,走到书案前,余光朝书案里侧几本书卷下压着的平狄策和信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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