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马弄(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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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容坐下来笑道:“听唐棣说,松哥打算回延溪去了。”

“明日一早就走。”他给她斟了茶,隔着青纱探究看着她,“这几日去过绣坊几次,总也不见你,你在忙些什么?”

“我呀,不是给各家太太姑娘们送绣品,就是去瞧瞧三位姐姐,或者去天竺寺上香,听住持师太讲一讲佛法,以求心中安宁。”乔容笑道。

“你跟我回延溪去吧。”乔松恳切说道,“虽然我不能让你像以前一样富贵,可我会竭尽全力照顾你,不让你像现在一样奔波忙碌。”

“忙碌一些很好啊,若是闲着,只怕我会发疯。”乔容咬一下唇,“我是杭城人,生于斯长于斯,我更愿意呆在这里。”

看乔松涩然不语,忙说道,“等素华嫂子生下我的大胖侄子,我一定要回去的。”

乔松更加涩然,乔容笑着问起山鬼的故事,乔松沉默。

“素华嫂子知道的结局是松哥编出来的吧?”乔容笑问。

“郁王铲除敌人后登上王位,他没有去接山鬼,因为他没有想好山鬼的身份,一年多后山鬼耐不住思念,月圆之夜偷偷溜进宫去看他,吓坏了美丽的王后和刚出生的王子,郁王恼怒不已,派巫师进山施巫术,将她灰飞烟灭。”乔松缓声说道。

“不可能,郁王就算不再爱她,也不至于赶尽杀绝。”乔容听得白了脸。

“他没去找她,就是想放过她,可她找了来,他便容不下她了。”乔松话外有话道,“人的地位变了,感情自然会变,连自己都挡不住,她不该让他回宫,若是一直自由自在呆在山间,他就永远是喜欢她的那个郁王。”

乔容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自顾哀叹一番,兄妹二人又叙一会儿话,说好明日一早去码头送行,出来时唐棣已牵着马在院门外等候。

她迟疑着走到他身旁,左右瞧了瞧,忸怩说道:“要不,还是坐马车。”

“太慢。”他不由分说,两手掐在她腰间往上一举,将她放在在马背上,纵身上去坐稳了,一手圈在她腰间,一手抖一下缰绳,马儿扬起四蹄飞奔而出。

“太快了。”她惊呼道。

“有我呢,怕什么。”他搂紧她腰,催马更快。

马蹄声碎,疾风过耳,仿佛飞起来一般,眨眼间大马弄已在眼前。

他抱她下马,在巷口一棵树上拴好马缰,牵着她手往里。

走不多时,在一户人家院门外停住脚步,上台阶轻轻一推,院门紧闭,他说声等着,弯腰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插入门缝轻轻一拨门闩,吱呀一声,门开了。

他闪身而进,从门缝里伸出手,将呆愣的乔容拉了进去。

“成做贼的了。”乔容小声说道。

他摇摇头,示意她别做声,拉着她手穿过前院,后院内西厢房亮着灯,唐棣过去捅一下窗户纸,眼睛贴在窟窿上往里看了一眼,侧身拉过乔容。

乔容往里一瞧,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子在灯下纳鞋底,锥针插进去拔/出/来,然后响起麻绳穿过鞋底的声音,嗤拉嗤拉,然后又是一针。

她的动作熟练准确,乔容不由想起自己给唐棣做鞋时,数次锥在手上,扎心得疼。

她疑惑看向唐棣,唐棣指一指屋中,意思是问她要不要进去看看。

看她点头,过去推一下屋门,门没有关着,吱呀一声开了。

老婆子手中针线没停,带着些不耐烦道:“都这时候了,怎么回来了?”

说着话似乎觉得不对,声音大了些:“院门关着,你怎么进来的?”

没有人应声,她搁下鞋底,站起身摸索着走了过来,自言自语道:“起风了?”

唐棣默然观察着她,乔容一闪身,到桌旁看她纳的鞋底,轻声说道:“针脚均匀细密,好一手针线活。”

老婆子愣了愣,扭头朝着她的方向厉声说道:“你是谁?怎么深夜里闯进别人家中?”

“听说这儿藏着宝贝,特地来瞧瞧。”唐棣笑道。

“你又是谁?”老婆子又转过头来。

唐棣手中匕首一转,刀尖向外冲她缓步走了过来,隔着面纱冷笑道:“把宝贝交出来。”

“没有什么宝贝。”老婆子镇定站着,似乎真的看不见,“你们找错地方了。”

“你的女儿阿苗对人说,这院子里藏着宝贝,你们就是看守宝贝的。”乔容轻笑道。

“她是个蠢货,打小就喜欢吹牛。”老婆子撇嘴道,“这不是我们的院子,我们是给人看房子的。”

唐棣刀尖往前推了推,冷声道:“快说,宝贝在哪儿?不说的话,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说着话刀尖猛然向前,乔容一惊,那老婆子已经闪身躲开。

“果真是装瞎。”唐棣笑着看向乔容。

“装瞎才有人可怜我,才能带着女儿活下去,装瞎招你们了还是惹你们了,你们这一对雌雄大盗也真够笨的,杭城里那么多大户人家,你们不去偷,怎么抢到我家里来了?好好好,你们随便去搜随便去拿,别说是什么宝贝,能卖银子的东西都没有。”老婆子气咻咻跳脚道。

“我们初来乍到,不知道谁家是大户人家。”唐棣笑笑。

“思鑫坊有个孙府,是一家暴发户,去她家偷好了。”老婆子咬牙切齿。

乔容疑惑皱了眉头,唐棣问道:“那么多人家,怎么偏偏说他家?你跟他们家有过节?”唐棣问道。

“他家欺负我女儿,让我女儿做两个多月烧火丫头,好不容易到了太太房里,又逼着我女儿到常州陪嫁。”老婆子呸了一声。

唐棣默然思量着,乔容已疾步走到老婆子面前。

拿出两个大银锭在她面前一晃,老婆子眼中迸出金光,伸出手道:“你们要买我女儿?她能值这么多?”

“我们不要你女儿,我们要你几句话。”唐棣说道。

“有什么话,你尽管问。”老婆子紧盯着那银锭,生怕跑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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