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教授缓缓走下台,一直走到陈浮己的身边,脸上始终带着温婉的笑容。
陈浮己愣了一下,随后才接过话筒,面向身后。
光照耀在他身上,此时此刻,似乎出色的五官在他卓越挺拔的气质之下都稍微逊色几分。
声线沉稳:
“有人说,基层工作适合家庭条件好的人去做,因为他们家底殷实,有关系,有后路。而普通人不一样,白白浪费几年青春却什么都换不回来。可是我不这样认为。”
“参与西部计划的第一年,领导问我,‘是否愿意为边疆铁路事业牺牲自己’,我的回答是‘随时’,直至现在,我的答案依旧是‘随时’。将新鲜血液注入国家经济发展,注入人民的美好未来,我觉得这样的青春很值得。”
“最后,请你们相信,国家绝不辜负每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
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铮铮节气。一时间,池沅看入了迷。
周遭全是响亮的鼓掌声,似是海浪,一波赛过一波。
尾声已过,人们都渐渐散场。
池沅却久久不能从刚才的震撼中出神。
太久了,如沉灰般死寂的血液似乎在体内烧得沸腾,那种渴望又充满斗志的力量在伴随着流淌的血液蔓延全身,让她感觉到,自己还是有血有肉活着的状态。
那几分钟中,她似乎在七年无限漫长的黑夜里,窥见了天光。
忽然想起一句话:“光明和希望总是降临在那些真心相信梦想一定会成真的人身上”
讲座完后,秋教授还有几名教授一起约了吃饭,几个学生都一起去了,包括陈浮己和池沅。
陈浮己的车拿去保修了,上次撞林北桉的保时捷,前面蹭破了漆。
几个人各自上了几位教授的车,去了餐厅。
两人都认识秋教授,自然就都上秋教授的车,外加一个谭佳。
谭佳坐在副驾驶,隐隐约约总觉得氛围哪里有点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开去的路途上,偶尔几次交谈,都是秋教授在问陈浮己工程的进度。
命运的缘分似乎很奇妙,总是要将不太想凑在一起的人,偏偏凑在一起。
他们到得晚,位置就剩那么三四个。
很巧又是她和陈浮己坐在一起,秋教授和谭佳在他们两人各自身旁。
点完菜后,教授们都在谈论着一些乏味的话题。
坐得那么近,池沅却又是那么远,远到她连主动靠近都很艰难。
过了很久,饭都吃了一半了,她才主动和陈浮己搭话。
她想起刚才讲座上他熠熠发光的模样,莞尔感叹:“陈浮己,你变了很多。”
池沅心里有欣慰、有开心。
听着,他看了她一眼,随后往前驱身,拿过池沅的杯子,给她倒了一杯酒,满得就快要溢出来了。
他移到池沅面前:“该感谢你。”意思很明显,让她喝。
池沅伸手拿过,浅浅抿了一口。
见她只是浅尝,陈浮己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她饮完。
她拧了拧眉,最终还是喝完了,红色的酒水有些从唇角边上溢出,与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陈浮己也不管旁人有没有朝他们这里看来,拿过纸巾自然地替她擦唇,动作极其缓慢而又温柔。
擦完后,又给池沅倒了一杯酒,一边倒一边说:“拜你所赐,几年前对我的教导,今天都还如雷贯耳。”
他话语很平静,平静得让人一点都听不出讽刺得意味。
这些年她也变了很多,烟酒都会沾一些,偶尔独酌。
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酒量都练好了一些,一两杯红酒,醉不了她。
有人说无声的话语最伤人,可池沅此刻觉得,只要是从陈浮己嘴里刻意说出来的,都挺伤人的。
又一杯饮完。
等她喝完,他再倒了一杯,语气缓慢:“也托你的福,让我知道,不要轻易地信一个人,随随便便说出口的承诺不值得信。”
葡萄酒香气弥漫在两人之间,浓浓的意气渐渐散开来。
这次没等陈浮己递给她,她自己就伸手拿过来,仰脖全喝完了。
陈浮己看着她的动作,眸色深沉。
喝完后,池沅盯着陈浮己看,却一点也猜不透陈浮己的心情。
等陈浮己再次准备给她倒的时候,池沅伸手,拦住了陈浮己的动作。
女人如葱白的细手,扣在陈浮己劲瘦有力的手腕上,能感觉到他动作一滞。
“陈浮己,你不要再灌我了。”
他停下,唇角微微扬起,“知道我在灌你还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