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那人大骂道:“你这疯子,你可知我是什么人,就敢对我动手?我乃礼部尚书!”
追在他后面的是个老人,戴着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满身都是尘土。他追了几步,到底是体力不支,干脆停下脚步,直接把鞋一脱,就这么远远地砸过去,声音铿锵有力,“我呸!打的就是你这个龟孙!”
江倦:“?”
礼部尚书?
这不是他那尚书爹吗?
江倦正在目瞪口呆,有人认出驶来的马车,慌张道:“离王府的马车来了!快别看热闹了!离王府的马车来了!”
话音一落,人群一哄而散,甚至就连那打人的老人,也面色一变,单脚跳走。
马车停好,江倦没把方才那场闹剧放在心上,他与薛放离先后下了马车,正在东张西望呢,江倦就听见有人喊他。
“乖孙。”
老人手持斗笠,走了过来,他一身白衣,洁白无尘,仙气飘飘,唯独那头华发,有着些微凌乱,但不影响老人那股飘逸的气质。
他含笑朝江倦点头,真真是一身仙骨道风,高洁出尘,当得起那一声“雪圣”的尊称。
可江倦却陷入了沉思。
这就是他外祖父?
这不是刚才打架那老人吗!?
现在倒是白衣洁净、气质出尘,可刚那会儿跟人打架也很赖皮啊,追不上就脱了鞋砸人。
衣服换得再怎么快,江倦也认得出来就是他!
而且——江倦也突然不确定他外祖父喊他喊的究竟是乖孙还是龟孙了。
第94章 想做咸鱼第94天
江尚书觉得自己日后再出门,一定要先看看黄历。
江念打算去江南待上一阵子,江尚书本不放心,但江念表示自己是与安平侯同行,江尚书这才松了口,亲自把人送至城门口。
他与江念二人,父子关系融洽,本以为只是一场送别,结果却在途中吵了起来,原因无他,江尚书无意提起了江倦。
“江倦如今是太子妃,他日便是……小念,为父过去对他颇为冷淡,你说要怎么样才能补救一番?”
这事儿其实江尚书已经琢磨了许多日。自他从太庙归来,每每想起江倦,都觉得悔恨不已,往日他对江倦从不上心,更是直言对他的嫌弃与不满,现在再想维系父子情,江尚书只觉得难于上青天。
但是再难,江尚书也得想个办法。
毕竟江倦现在如日中天。太子对他宠爱有加、有求必应,他的外祖父又是白雪朝,举世景仰。
江尚书之所以询问江念,是因为往常他时常与江念讨论一些事情,江念总能提出一些独到的见解,且颇具前瞻性,次数多了,江尚书便习惯了听听江念的意见。
可这一次,江念不似往常那般,思忖过后提出他的建议,他一听完江尚书的话,便面色大变,说话也毫不留情。
“补救?”
江念质问道:“有什么好补救的?父亲,你与他本就没什么感情,不过一个太子妃而已,日后会怎么样,尚且说不一定,有什么必要去大献殷勤?”
他的话说得太过直白,江尚书面上有些挂不住,“什么献殷勤?我是父他是子,过去对他不上心,现在不过是想弥补一二。”
这一段时间,江念事事不顺心,也事事都有江倦的掺和,他实在无法再在此刻保持平静,江念尖锐道:“父亲,眼下他高楼起,你便要弥补一二,维系父子之情,他日若是我遭逢不幸,无法再为父亲父亲,你可是又要冷一冷我?”
“你——!”
这话真是太难听了,江尚书不再与他多言,扬手就是一巴掌,他满面怒火道:“你便是这样与我说话的?”
“你怨我向你弟弟大献殷勤,怎么不想想原本该是你嫁入离王府,可是你不愿,我为你跑前跑后,三日未合眼,最后反倒让他占了个大便宜!”
江念面色一白,却是咬牙逞强道:“他占了个大便宜?这算什么大便宜?还不到最后,何人又知晓究竟花落谁家!”
就这样,江尚书与江念不欢而散,但饶是如此,江尚书还是目送他离去,但就在江尚书打算回府之时,突然被人打了一下头。
为了不引人注目,尚书府的马车停得远,随从也不在跟前,江尚书不耐地回头,才看清是一个戴着斗笠的人,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他一下。
“你是什么人?”
对方不理睬他,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拿着根树枝不停地抽打江尚书,明明是是一个身形瘦削的老人,偏偏手劲还挺大,江尚书想伸手夺树枝,却一下被抽中脑门儿,当即“嗷”的一声,惨叫出声。
江尚书警告道:“老头子,你再动手,信不信我把你关进大牢里?”
老人冷傲地觑他一眼,“啪”的一声,直直朝他脸上抽打过来,江尚书急忙捂住脑袋,指着他破口大骂:“你这老头儿,是不是有病?”
有没有病不知道,但这老头儿就盯准了他来打,没一会儿,江尚书就被抽得浑身发青,全身火辣辣的疼,他只好抱头乱窜,嘴上也嚷嚷不停:“你这疯子,你可知我是什么人,就敢对我动手?我乃礼部尚书!”
老人答得铿锵有力:“打的就是你这个龟孙!”
江尚书:“???”
好端端地又是挨打又是挨骂,江尚书只得狠狠地骂上一声这老头怕不是有什么脑疾,他也不傻,知道老人家体力肯定不及他,卯足了劲儿往马车停放处跑去。
好不容易拉开距离,枝条终于够不着他,江尚书也不必再挨打了,他才松下一口气,“砰”的一下,一只鞋子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在他头上。
这一下,砸得江尚书头晕目眩,后脑勺直接肿起一个大包,他整个人都懵了,直到听见呼喊声——“离王府的马车来了!快别看热闹了!离王府的马车来了!”
“……外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