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言慎言,若不是家父与知府交好,你们会来送我?”云姑娘冷声道。
薛尧又瞪了她一眼,眼中饱含威胁之意。
那云姑娘似乎是有些惧怕薛尧,她强忍着想要爆发的情绪,沉着脸回到自己坐的地方,路过薛谦的时候还低声骂了句孬种,然后面对墙壁气哼哼的坐下来。
重涛看他们三人互动,觉得甚是有趣儿。刚开始看,那薛尧应该是个下人,可是所有事情出面都是由这个叫薛映湖的少爷来做。那云姑娘不怕这个薛家少爷,反而惧怕一个下人,看上去实在不太对劲儿。
孬种薛谦仍旧愁眉苦脸,但是似乎并不生气。
他走到恒昱祺他们面前,抱拳行礼道:“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各位休息了,在下给各位陪个不是,还请不要与云姑娘计较。”
重涛直起身笑道:“自然是不会计较,不过听刚才你们说话,是要去安城?”
似乎是终于可以找到几个正常说话的人,薛谦总算露出笑脸,直接坐到重涛脚边的席子上道:“是的,云姑娘家在安城,家里武术世家,与安城知府也是交好。如今家中出了事实在空不开手,就委托在下送她一程。”
薛谦说完,又道:“在下薛谦,字映湖,各位可以称我映湖。那个大个子是我的随侍,阿尧。虽然看上去脾气不好,但是人确实顶顶好的。”
重涛笑道:“小生重之澜。”
恒昱祺道:“唐无忌。”他说完,语气有些不满的低声对重涛道:“当初我问你字你死活不说,如今却痛快报出来了?”
重涛不理他。
恒昱祺耸耸肩,随意地问:“安城好地方啊,盛产茶叶,我与我贤弟平日里游山玩水也甚是无聊,正好要去安城看看今年春茶如何。”
“如此甚好,我们可以结伴而行啊。”薛谦十分兴奋,笑的眉眼都生动了许多,“我在安城也是有府邸的,若是各位没有落脚的地方,便可以去在下家中住上几天。”
“贤弟,你觉得如何?”恒昱祺转头问。
重涛点头道:“那小生便不推拒了,多谢薛兄弟。”
薛谦哈哈笑道:“在下就是喜欢交朋友,朋友越多越好。”他说完,再看看恒昱祺与重涛两人相互依偎的姿势,笑道:“之澜,你身体看上去有些羸弱啊?”
重涛苦笑道:“是,小时便不好,如今日日喝药,慢慢调理罢了。”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薛谦也是有眼力价的,看重涛神色疲惫,便也不再打扰,说了声你们好好休息,就回到他那边了。
重涛闭上双眼,细细思索刚才的对话。
如果云姑娘家中也是武术世家,并且与安城知府交好,那么会不会与朱家庄命案有关系?若是有关系,那么这个武术世家是处在一个什么位置上?
恒昱祺看他虽然闭着双眼,但是眼珠子却咕噜噜的转,就知道他还没有睡着,于是嘴巴贴到对方耳朵边上,轻声道:“在想那薛谦刚才说的话?”
重涛耳朵十分敏感,被热气一薰就红彤彤的。他缩了缩脖子往外蹭了蹭,也低声道:“是。”
恒昱祺见了好笑,有把人拽了回来,稍微用力把人按住,继续凑过去说:“不要乱动,那边有习武之人,耳目聪慧,若是声音大了,怕是会被人听了去。”
重涛抖着身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却也不再动了。
“这里距离安城还有五天的路程,若是一直结伴而行,怕是你就去不了朱家庄了。”恒昱祺看着眼前红彤彤的小耳朵,恨不得啊唔一口含进嘴里,心痒难耐。
“那怎么办?”重涛有些着急。
恒昱祺耸肩道:“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是你自己答应的。”
重涛瞪他,半晌道:“那便算了,不去了!”
恒昱祺嗤嗤笑,“好了,不逗你了,去去去。等到时候我们就说先去青乐县转上一圈,待分道扬镳之后就转路去朱家庄可好?”
重涛闭上眼沉声道:“随你!”
恒昱祺啧了声,把人揽在怀里,输送了一些内力让他手脚不再冰凉之后道:“赶紧睡吧。”
到了第二天早上,雨还在下。虽然没有一开始那么大了,但是仍旧无法赶路。
如今谁也不知路上会被困在破庙,唐八给重涛煮了药,又用干饼和肉干煮了一锅汤,几人分吃之后剩下的就倒给乞丐,让那些乞丐恨不得跪下磕几个头。
薛谦那边只剩下最后一张饼,烤热了分了大半给云姑娘,他与薛尧分吃另外一半。但是一个大男人吃几口饼哪里能饱?尤其是闻到恒昱祺这边肉汤的味道,就更加饥肠辘辘了。
唐八拎起自己的剑,朗声道:“我欲出去猎些猎物充饥,不知你们是否愿意同往?”
薛谦一听连忙说愿意,拎起剑就要走,却被薛尧按下。
“少爷,这事我去就好。”他拿了自己的剑,冲唐八抱拳道:“谢兄台,请。”
唐八笑了笑,纵身向外飞去,几个起落就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
云姑娘吃完饼,拿了袍子裹在身上,枕着蒲团谁也不理,看样子是要继续补眠。
薛谦也是无聊,看重涛和恒昱祺都起身活动,也连忙凑了上来,开启随时随地想要聊天模式。
唐九去找一些野草给马吃,那几名乞丐见了,连忙跟着一起房前屋后的收了不少鲜草干草,就着雨水洗干净土,献宝一样放到那几匹马嘴边儿,用来报一饭之恩。
重涛在这破庙里转了一圈,又走到后面破烂厢房去瞅了瞅,然后捡到几本还没有被老鼠啃咬的经书又转了回来。
虽然供桌已经被他们砍了烧火了,但是重涛还是把那几本经书抖干净,放在菩萨脚下,双手合十默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薛谦知道重涛比他小之后便一口一个之澜老弟,看上去比恒昱祺更要亲热了两分。
“之澜老弟信佛?”
重涛摇头道:“不信,但是却也不忍佛变成这样。他们既然把供桌送给我们烧火,那么我念几句阿弥陀佛也是应该的。”
薛谦对着佛祖也拜了拜,叹口气道:“原本这寺庙还是有人的,我小时来过这里,不敢说人声鼎沸,但是也香火不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寺庙的僧人就突然都走了,香火也断了,庙也破了,菩萨变成这样,怕是心里也会难过吧。”
“菩萨法力无边,却保不住自己一个落脚的地方,想起来也是心酸。”恒昱祺突然道:“看着寺庙虽小,但是也是修建颇为细致,为什么和尚却突然都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