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谢玉言这才收回视线。
他扯了扯缰绳,驾着身下的白马转身,背向谢云曦离去的方向。
都城的街道依旧,人群未散,一切似乎如常。
谢玉言扫视一眼,眼中笑意却渐渐散去,他抬头看着都城,向着皇宫,目光深深,看不清神色,只是低头扯过缰绳时,眼中锋芒一闪。
薄唇淡淡,呢喃低语,“我三哥这般风光月霁之人,实在不好污了他的眼,这几日束手束脚的,都不好意思动你们呢。”
似笑非笑,声幽而沉。恰逢秋风起城墙,卷起梧桐残叶,沙沙低旋。
第74章
城前别离, 车马远去,身后纷扰, 前行之人自然无从知晓。
当然, 谢年华或许知道些什么,也或是做过些什么,但这些个龌龊腌臜之事, 她亦不愿谢云曦知晓。
谢家的谪仙, 享世间清明,无忧无虑, 这般便是极好。
车马走走停停, 嬉笑打闹。午间闲来亦可在野外小憩用食, 晚间入别院小住, 高床暖枕, 珍馐美味, 自也十分舒适。
谢氏一族家大业大,从琅琊到都城,这一路上不知建了多少别院。
来时车马匆匆, 归途虽是思乡心切, 倒也无需急于一时。
回去的路上, 除了马车的防震设施过于糟心外, 谢云曦倒也没吃什么苦——见鬼的没吃什么苦!
短途有牛车, 舒服却太过缓慢。远行车马, 脚程虽快, 但没有防震减震的弹簧。
没有安装防震减震设施的马车,不管它内里多豪华,铺的软垫多柔软, 那也只能在平坦的路上让人感受些, 一旦到了郊外,道路泥泞,没有弹簧减震加持,这马车颠簸的,那可就是“七上八下”的,十分折腾人。
坐了一天,没把自己个坐晕坐吐,也亏得谢云曦身体素质良好。
但身子骨再好,也禁不起这般折腾。
至于为何不骑马,骑马他会,但也没长时间的骑过,这会儿若是临时抱佛脚,这一大段路程骑下来,他就不是“快”散架,而且直接散架。
在这交通不便的年代,远行这事,实在太为难谢云曦这一宅男了。
翌日午间。
谢家的车马停于郊外临溪处,仆人侍女各司其职,往来忙碌着。
谢云曦扶着腰,“哎呦哎呦”着,被怀远搀扶着下了马车。
风起,一股子的红花油的味道从他的身上扩散开来,那是昨日夜里涂抹全身后渗入到肌肤的,大概是涂抹太狠,那味道过了一夜都未能散去,闻着,依旧极为浓烈。
车马后,谢年华一身红衣骑马装,身下是纯白无杂色的白马,“马蹄“嘚嘚嘚”地走到马车旁。
一勒缰绳,白马缓缓停下。
居高坐于马背,谢年华挑眉看着惨兮兮的少年,面上亦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来,“呦,三郎这是有感而孕了?”
说着,还“哈哈哈哈”的仰头长笑起来,嘲笑之意十分明显。
谢云曦懒得说话,只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随即,一甩头发,一扭身,正要高傲离去,以表不满之情。
只是这脖颈刚一扭,便是“啊呦”一声,脖颈两肩的酸爽之感,当真极为厉害。
一手扶腰,一手撑脖颈,面上惨兮兮,嘴上哀叫连连。
可谓是——高冷不成,唯剩悲催。
谢年华一个侧身,从白马上跨下,特制的骑马靴落在地上,稳稳站好,挺直着身体。
然而,刚站直便看见谢云曦那可怜兮兮,又颇为悲惨的模样,一时间,又弯腰抚肚,狂笑起来。
谢云曦脑门一突,俩姐弟又吵嚷起来。
谢文清安排好人员调度,一回来便见这两姐弟小鸡互啄似的互怼着,一时又觉脑壳生疼。
稍纵。
谢云曦和谢年华安分下来,两人坐在野餐席上,一左一右,中间则隔着一脸严肃的谢文清。
三人面朝着溪流,吹着清凉的风,品着温茶,吃着红豆馅的荷花酥。
酥皮的荷花酥形状优美,高温油炸后绽放的莲花瓣,层层分明,口感酥松,渐次清晰,咬至“莲心”,红豆香甜的滋味充盈唇齿,让人回味无穷。
这两日气温不高,谢云曦离开都城前便做了不少的糕点零嘴,路慢慢,正好用来消磨时光。
这会儿他心情郁闷,便特意选了这甜口的荷花酥垫胃。
甜食之美,可治愈心灵,且这荷花酥造型最为婀娜,富有雅意,光瞧着就已让人愉悦非常,再吃上几口,治愈效果自然极好。
谢云曦舔去唇上的碎酥皮,眉眼弯弯,一脸的幸福。
此时,谢年华也吃完了自己手上的荷花酥,擦着手,余光瞥了眼一旁的少年。
少年神态饱足,像奶猫偷了腥似的,模样十分好看。
谢年华却挑眉,”你就不能有点出息,整日就知道吃吃吃,刚不是还气头上似的,这会儿有了吃就什么都忘了,没出息。”
——切,他一咸鱼要有出息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