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说起这话,也已经是于事无补了。
沈初姒离开典当行的时候去钱庄换了一百两银子出来,随后去药铺抓了药,最后才返回客栈。
已近日暮,客栈的大堂之中早已掌了灯,几个身材健壮的大汉正在举杯痛饮,掌柜坐在柜台后,还是如同先前一般,将她浑身上下都打量了一下,意味不明地顿了顿。
沈初姒轻轻皱了皱眉,随后往客房走去。
天色已经有点儿晚了,从窗户中能看到太阳挂在远处连绵的山脊之上,沈初姒将屋中的灯点燃,随后将刚刚买到的药材解开,按照之前大夫所给的药方开始煎药。
一两黄芪,加之党参……
煎药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借用后厨,沈初姒见屋中有暖炉,就将药盅放在暖炉上,随着汤药沸腾,屋中弥漫着苦涩难闻--------------/依一y?华/的中药味。
沈初姒向来都不喜欢这种味道,从前的乾清殿就时常蔓延着这种味道,浓重的药味浸没了乾清殿的一草一木,沈兆瞧着那些花草可怜,就让内仕将花草都移到了其他地方。
连草木都不喜欢这种浓重的药味,可是沈兆却又每一日都在饮用。
沈初姒止住思绪,用手扇了扇炉火,瞧着药已经差不多了,随后将药盅拿起。
她一时情急,不小心被滚烫的药盅烫了一下,白皙纤细的手腕上瞬间红了一片,她没有顾得上自己的手,先行将药盅放在小几上。
好在药没有洒,沈初姒放下心,用凉水冲洗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一直等到药盅变凉,汤药变成温热的,沈初姒才坐在小榻边,想要喂他喝药。
谢容珏昏迷了一天一夜,她清晨的时候帮他洗漱了一下,可是想来他这么些时日,也是没有怎么用餐。
身上又有伤口,迟迟不醒,总归也不是个办法。
沈初姒用勺子将汤药送进他的唇中,深褐色的药染湿了他的唇。
她用帕子一点一点擦拭的时候,感受到他轻微的呼吸,脑中却想到了之前那个大夫所说的……渡气。
手上的帕子突然停在了这里。
沈初姒眼睫垂下,犹豫了许久,手指垂在身边轻轻地蜷缩了一下。
谢容珏此时眼睫阖起,有几缕发丝散在脸侧,她一直都知晓他生得极好,平日里虽然脸上带着三分笑意,但其实身上的气势却凛然,可是现在躺在这里,却又好像是任她妄为一般。
沈初姒站起身来,突然想到他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包扎,先行找来纱布将他身上的伤口仔仔细细地包扎了一遍。
包扎完已经到了夜时,沈初姒之前稍微用了一点儿餐垫了一下,可是谢容珏此时还是没有任何转醒的迹象。
她坐在塌边,目光下移,最终又落在了他的唇上。
她曾经跟着林太傅学了一点儿岐黄之术,林太傅教导她所谓医者为父母——
沈初姒坐在榻边半晌,随后渐渐倾身。
药味越靠近,就越浓重。
他的唇上沾着一点儿药的苦涩味,但是身上却气息却清冽,即便是昏迷这么久,唇上的温度也灼热。
塞外的风雪终年都落不到盛京城外盛开的桃花上,她此时分明在心中知晓这是医者父母心,可是却又偏偏在这个时候,生出一点儿其心昭昭来。
月色冷清,而此刻的灯火却是暖色的。
她觉得,与其说这是渡气,不如说是吻更为贴切一些。
其实这多少是乘人之危,至少并不光明正大,虽然以渡气为名,可是她碰上他的刹那,却又全然忘却了所谓的渡气。
她素来坦荡,可现在所为,却又谈不上是清白。
好在现在谢容珏并未转醒,眼睫阖起,这件事,也无人知晓。
沈初姒用手撑着床榻,抬手准备撤离的时候,才支起来了身子,却突然发现自己的颈后传来一点儿力。
让她进退不得。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更,勿等~
第56章
颈后骤然传出来的力道让她进退维谷, 沈初姒垂眼看着谢容珏,只见他略微抬眼,光晕此时照在他的眼中, 明亮至极。
他, 不偏不倚,在这个时候, 醒了过来。
谢容珏的手放在沈初姒的颈后谈不上是什么用力, 但也足够她此时进退不得。
沈初姒恍然觉得, 他现在, 好像在笑。
并不是以往的所见的,哪怕不笑时眼中也有三分笑意, 而是真的在笑。
光照在他的瞳仁之中,亮得犹如春昼时晴,而此时他略微抬眼, 眼瞳之中只剩下她一人。
沈初姒的手原本撑在床榻边, 他另外一只手顺势抵进她的指间,瘦削的手指在她指间轻轻地蹭了一下,随后往下扣紧。
谢容珏放在沈初姒颈后的手略微使劲,将她往下压了一下,然后手指绕着她散落的头发。
突如其来的惯性让沈初姒往下倒去, 堪堪落在了他的胸膛上。
此番境地, 她也还是注意他身上的伤口, 小心翼翼地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