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乔儿无奈,有些吃味似的扬声说:“还能怎么知道,五皇子呗,那边刚确定回来日子,他就遣了快马给我相公送信了。三句里两句都是问我相公安好,你说他一个在边关的,他不关心自己安好,倒整日惦记我相公?也幸亏是个皇子,若要是个公主,我家相公岂不是要被他抢走做驸马去了?”
沐芳忍俊不禁,笑时差点被针扎了手指头,“哎哟”一声道:“你现在醋劲儿是越来越大了,都成亲两年多了,还不腻歪啊?”
施乔儿捏着无忧的小肥脸,看她被逗得咯咯直乐,自己也笑道:“为什么会腻啊?他那般好一个人,我和他过日子过越久就越喜欢他,半天不见就要想死了。何况别说我了,你和姐夫三个孩子都生完了,他走这大半年,你哪天不在我耳边念叨他?咱们谁也别说谁了。”
沐芳笑着,将绣了一半的肚兜展开瞧了瞧,道:“不说这些了,你也进来看看我绣得如何,我不爱那些花啊兽啊什么的,就往上面绣了把长命锁,盼个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这何需我看啊,”施乔儿道,“大姐姐的绣活儿向来是挑不出错的,我娘成日拿你数落我,说你绣什么像什么,我呢,往料子上撒把米,鸡爪子挠出来的都比我强。不过话说回来,二姐在漠南这一待,定是到生完养好才会回来,你这么急就忙活这些,不怕到时候孩子大了,用不上啊?”
沐芳轻轻舒口气,倒是很想得开:“我心里惦念着,不动手就不痛快,别管怎么着,到时候都是份心意不是。再说,她家的若用不着,不还有你等着吗?”
施乔儿面色一红,清了清嗓子道:“我们才不急,我娘素日与我说得够多了,大姐姐你就不要再说了。你呀,还是安心给二姐留着吧,不要打我的谱儿。不过这一天天的,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
说到后面,施乔儿语气有些怅然。
这时四喜从外面奔来,兴高采烈道:“大喜事啊姑娘!二姑娘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十二点前应该还有一更~
第58章 重逢
施乔儿一激动, 抱着无忧便站了起来:“你说谁回来了?”
四喜一路小跑,此时气喘吁吁笑道:“二姑娘回来了啊!眼下正往后面来呢!”
沐芳在屋子里面听到动静,放下手头的活便跑出去, 不可思议道:“玉瑶回来了!怎……怎这般突然!”
施乔儿把无忧塞到四喜怀里,拉着大姐便往外去。
外头, 一身风尘仆仆的施玉瑶刚过拱门,心中正纠结着先去老大那先去老三那, 还是先去太太姨娘那报平安。垂着个眼睛还没想明白呢, 只听前方一声清亮悦耳的“二姐姐!”, 刚抬头,人便被飞扑而来的不明之物一把子熊抱住了。
施乔儿双眸红通通的:“你什么时候来的?我以为你起码得过了今年才能回来呢, 怎么就你一个人?雁行哥哥呢?他没陪你?”
一连串连珠炮似的问题,弄得施玉瑶也不知先回答哪个, 她现在身子极易热得慌, 一热就心烦, 一烦就忍不住恐吓:“我数到三,再不松开我你就要挨揍了, 一、二、三……”
“三”字刚出来,施乔儿立马从她身上撕了下来,退回到沐芳身边委屈道:“大姐姐你看,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凶。”
沐芳握了握施乔儿的手以作安抚, 笑着上前打趣道:“瞧瞧这一身灰头土脸的, 把我们原先花朵儿似的大美人弄哪去了?先不说别的,赶紧回去洗澡换身衣裳要紧,来这一路累坏了吧?”
听着大姐一如往常的轻款声音, 施玉瑶心中软下一块, 鼻子一酸佯装淡定:“还行, 反正不用我赶马,我一路光在马车上睡大觉就行了。”
沐芳握住她的手,嗔她一眼道:“少拿轻巧话哄我,你回来家里自然是天大的高兴,但你毕竟有身子在,最是不宜长路颠簸的,你怎么敢的啊你?”
施玉瑶慢悠悠跟着大姐往自己的小院中走,一脸轻松无谓道:“哪里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我偷偷试过了,我骑马都没什么大碍,按理早该回来的,还不是那姓秦的婆婆妈妈,不过我才不忍他呢,漠南的破天我呆不惯,更别说在那生孩子了,说什么都要回来的。”
沐芳无奈,指尖轻轻戳了下老二的头道:“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施玉瑶:“那就先别说我了,说说你们。我走这大半年,家里如何?我瞧着父亲反正是不疯了,姨娘的身子怎样了?”
沐芳:“也是好了不少,只是到底需要再养养,不能同以前那样风风火火,也不能劳累。这大半年啊,家里多亏有乔儿管着,我因为你姐夫一去,总是心神不宁的,半点正经忙帮不上,若没有乔儿,家中早不知乱成什么样子了。”
施玉瑶颇为意外,一挑眉梢转头瞅着老三:“哟,看不出来啊。”
小乔儿小下巴一扬:“那是,我现在账本都能自己看了,若非算数差了些,时常需要我相公指点指点,否则称得上是半个账房娘子了,也就在我娘眼里,我还是她过去那个傻闺女。”
玉瑶听了心里直乐,心想这小傻子还知道谦虚了,还“半个”。
“不行,说到我娘,”施乔儿一顿步道,“我得亲自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你们二人先过去,我说完就去找你们,可不能趁我不在说些有意思的啊!你们得等我过去听着,咱们仨一起聊。”
沐芳笑着答应下来,目送乔儿走了方道:“咱们家老三虽越来越有个大人样儿,可脾气性情,总有些孩子气在里面,再是难寻到第二个如她这样的了,关键时候靠得住,平日里又招人喜爱,不怨连我母亲都爱惯着她。”
玉瑶轻嗤:“迷迷糊糊的小丫头罢了,只不过还不算多笨。”
沐芳哭笑不得回呛她:“少说我们乔儿迷糊,我看你是比她迷糊多了,一个女儿家,孤身一人闯漠南,好在现在平安回来了,但凡中间有些什么意外,你让我们这些家里人此生该如何释怀?”
玉瑶知晓此事自己不占理,加上本来就有些愧疚,不觉放软了语气嘟囔道:“当初不辞而别的确是我不对,姐我知道错了。”
沐芳一见她这样,又立马心软下去,无奈舒口气道:“又哪里真心怪过你呢,走吧,咱们洗澡换漂亮衣裳去,我看着你这一身脏兮兮的男装实在碍眼急了,正好你也跟我说说,你姐夫当初沿着京城周遭掘地三尺都没找着你,你到底是藏哪儿去了?”
玉瑶白眼一翻:“我哪里有怎么藏,分明是那些人太废物了,让我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都能溜走。姐你不去漠南不知道,对比边陲的将士,咱们守在自家门口的小兵小将,简直还不如条军营的看门狼狗有用些,他们都被朝廷惯坏了,不知道外头的日子有多难混。”
姐俩一路走着说着,直等到了院子,玉瑶卧入了浴桶中方安静下来。
沐芳往桶中撒着喷香的玫瑰瓣子,望到二妹水下微微隆起的小腹,轻声问她:“这孩子……什么时候的事儿?”
施玉瑶经温水一泡,全身筋骨都松散开来,别提多舒服,后脑靠在桶沿,眼睛闭着,回忆了会儿没回忆起来,懒洋洋道:“想不起来了,回头问秦盛吧,他记得清楚。”
沐芳笑而不语,没再出声,让她好生养神。
外头,施乔儿从云姨娘处出来,没来得及去老二那,又赶忙差人去城外学堂,告诉沈清河今日早些到家,盼星星盼月亮盼的人可算盼回来了,老头今晚必定会好好摆上一大桌,权当提前过八月十五了。
沈清河得到消息后,特地将当日所学教快了些,天还没黑,带着猴儿马不停蹄便往国公府赶。
施老头不负众望,晚上果然摆了一大桌子。
本来这种时候最不该少的就是酒了,但因为担心醉了胡乱说话惹身边凶婆娘生气,硬生生弄成了以茶代酒。可老头子今日实在太过激动,茶不醉人人自醉,喝着喝着当着一大帮儿女的面红着眼眶,抽抽着面皮子对秦盛道:“你小子你是真有种,哪怕我再年轻三十岁我都不一定能弄得过你,但是你也是太狠了些,你说你那消息一传,我老头子这条命差点当场交代过去,我交代过去也没有什么,但你让我到了下面,有何颜面去见你爹啊?我对不住他啊我。”
说着没忍住,袖子一掩呜呜哭了起来。
他是真后怕。
秦盛本在给施玉瑶剥虾,见状心一酸虾也剥不下去了,离身就给施虎跪下,哽咽道:“父亲没有对不住我爹,是儿子对不住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