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广阳静静的看着他。
他那双浅而明净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一切。
桓十四郎停顿片刻,赌气道:“好吧,我说实话!我让那小丫头跟我一起去京城,她不肯,斩钉截铁言辞铿锵的拒绝了我。我才不信这个邪呢,无论如何,我就要她和我一起去京城,不去不行!”
----所以你便要将解药拆开,一点一点送过去,好教仇大娘的毒清不了,她也便走不了了,对么?桓广阳对自家阿弟很是无语。
他见方才写好的信墨迹已干,便拿起来折好,装到一个土色的信封之中。
“给谁的信?”桓十四郎见他亲笔书写、亲自封好,便知这封信很重要,好奇的问道。
桓广阳道:“给阿父的。”
“什么事啊?”
“求阿父将范静调回建康。”
“范静?哪个范静?”桓十四郎对这个人名没有印象。
桓广阳将信封好,叫了随从进来,命他将这封信以特急之件送走,务必尽快送到桓大将军处。
随从单膝跪地恭敬的接过,后退几步,快步出去了。
这封信既然是特急之件,那么,立即便会被送走,片刻不会耽误。
桓十四郎本来只是随口问问,这时却来了兴趣,“阿兄,这范静是什么人啊,你为什么这般着急要将他调回京城?”
桓广阳微晒,“你要将任家女郎带至京城,可想过到了京城之后,她该到哪里落脚?”
“这还用问么?”桓十四郎没想到这居然是个问题,愣了愣,不解的问道:“桓家,公主府,她住哪里不行啊?总会有她一席之地的。桓家很大,乐康公主华丽辽阔,这两家随便挑一个,都能住上一个任八娘吧。”
桓广阳道:“她住桓家,名不正言不顺;住公主府,要看姨母的脸色,多有不便;还是将她舅父调回建康为好,她可以依舅氏而居,虽比不上亲生父母,也比公主府自在多了。”
“原来范静是任家女郎的舅父。”桓十四郎这才明白了。
桓广阳將一本册子翻开,递给桓十四郎。
“范静,天水范氏嫡支,父范期,母焦氏,同母妹范瑗,适伏波将军任平生”,上面写的简单而清楚。
范静这一房只有他和范瑗兄妹二人,其余的便是堂兄弟、堂姐妹了。
任江城到京城后如果想要依舅氏而居,确实只有范静才合适。其余的范氏族人血缘离得远了些,便没那么亲近了。
“还是阿兄想的周到。”明白了前因后果,桓十四郎笑嘻嘻,“这幸亏任平生是陵江王的部下,咱们不好调动,要不然阿兄该设法将任平生调进京了吧?”
“事情因桓家而起,桓家自然该对她有个交待。”桓广阳简短道:“娉婷弱质,岂能飘零于外,无家族亲人可依。”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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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024
“阿兄,你对我真好。”桓十四郎呆了片刻,一脸感动。
桓广阳淡淡扫了他一眼,不知他这话是从何说起。
“你知道我想把任家女郎带到京城,便帮着我想办法,还为她的下榻之处费了许多心思,这都是为了我……”桓十四郎眼眸之中星光点点,越发情意绵绵。
桓广阳:……
桓十四郎身子前倾,想要去握桓广阳的手,“阿兄,你替我想的实在太周到了。”
桓广阳往后靠了靠,避开了他,“阿奴,我是为女郎着想。”
“才不是。”桓十四郎不相信,“明明是为了我!若是为了她,你怎地不把她送回任家?阿兄,你若真想把她送回任家去,我可拿你没办法。”
桓广阳眸色暗了暗,缓缓道:“任家,她回不去了。”
“什么意思?”桓十四郎疑惑不解。
桓广阳:“那个家里有人想对她不利,若把她再送回去,岂不是送羊入虎口么?”
桓十四郎何等聪明,略一思索,拍案而起,“阿兄,你捉到劫匪之后审已经问过他们了,对么?他们不是普通的贼人,是被人收买,故意为难八娘的,对么?呸,坏心思竟然用到八娘身上了,真是岂有此理!”他大为气恼,细腻如瓷的面容上泛起片片丹色,连耳朵根儿也成红的了。
“我桓十四已经够毒辣的了,可我要害也只害外人,不会对付自家姐妹!刺史府的人真是蛇蝎心肠,连自家女郎也不肯放过!”他越想越气,愤愤不平的嚷嚷。
桓广阳示意他坐下,“阿奴,稍安勿燥。”
桓十四郎生了会儿气,一屁股坐了下来,“刺史府的人太坏了,八娘真可怜。阿兄,要不咱们把八娘送到她阿父阿母身边吧,好不好?她很想和她阿父阿母团聚的。”
桓广阳不禁微微一笑。
他这个弟弟就是这样的。方才还寸步不让,定要让任家女郎同赴京师,为了达到目的不惜费尽心思的捣鬼,现在觉得人家可怜,马上便想放人,想让女郎回到亲生父母身边了。
“从这里到嘉州,水路八百里,陆路一千里。”桓广阳声音温和而冷静,“这样的长途跋涉,若有孙庆之、仇大娘和她同行倒还罢了,孤身一人,带着数名婢仆,如何使得。”
“咱家有的是人手。”桓十四郎心肠一旦好起来真是善良热情的不得了,语气热烈的给出着主意。
桓广阳失笑,“嘉州是谁的地盘?桓家派人护送她过去,是帮她呢,还是害她呢?”
桓十四郎张口结舌。
陵江王和桓家不对付可不是一天两天了,结怨颇深,桓家这时候派人把任江城送过去,她在嘉州能有好日子过才怪。这么一想,还真的是不能送她去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