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北看着李公子的样子勾了勾嘴唇。
嘴角勾起,可眸中没有半分笑意,他看着李公子,仿佛看着什么垃圾:言语诱导赵公子,妄自挑拨王君与侧君关系,在王君面前出言不逊,王君处罚不遵,我倒不知道,你这样的态度,还不能罚?你是太君赐下来的人没错,可你如今是平西王府的公子,你犯了错,这儿,是平西王府,我,是平西王君,我说罚你,你便受着,懂?还是你身上还带着什么太君懿旨,让你来指点指点我这个王君?若是有,拿出来我瞧瞧。
李公子让沈北的眼神吓得不轻,他在出宫前是见过太君的,面前的沈北不过十几岁,二十都不到的年纪,可他就这么懒懒靠着,语气没什么起伏,不见他生气。
可那气势不怒自威,简直比宫中太君更加让人感觉害怕,这种害怕,能让人从骨子里颤抖。
李公子这才知道自己方才有多愚蠢,破釜沉舟用在沈北身上,显然是用错了。
这会儿他心头大乱,嘴唇颤抖:没,没有,是我错了,我认罚。
晚了。沈北道:方才我说了,我费点儿时间,你费点儿命,如今这时间我已经费了,你若不出点儿血,对不起我方才说这么多,竹柳,打板子吧,拖下去打,我不想听见声音。
竹柳一听,也不去看李公子整个人面无血色的样子,他半点儿不同情李公子。
本来确实,这也不是件大事,毕竟,王君与侧君都不算真的撕破脸,侧君都还对王君恭敬着呢,顶多就是新入府的公子不懂事儿,介于他们是太君赐下来的人,意思意思,关个两天这事儿也就算了。
结果这位李公子偏要作死,王君都打算这么过去了,他非要与王君争辩。
竹柳看着赵公子道:赵公子,您是自个儿回去还是
赵公子突然道:求王君允许我看完李公子受罚再回去。
哟,还挺耿直。
沈北看着赵公子倒是真笑了:准了。
赵公子道:多谢王君。
李公子万万没想到这样一件事情居然能到这种地步,他若是被打完了,日后在这府上还有出路吗?
整个人是愣的,蒙的,没法反应过来就让人拉了下去。
赵公子跟着,眼看着他被人按在板凳上,而后他看着李公子冷笑一声:李公子,一会儿你可别喊,小心喊了咬了舌头,以后说不出话来,你这巧舌如簧的,怪可惜的。
这新公子入府这样的事情,大伙儿都知道,赵公子去拜见了侧君之后又匆忙去拜见王君的事儿也有挺多人看见的,结果万万没想到,赵公子没受罚,反倒是那位一开始就去拜见王君的李公子被按着打。
直打了三十板子,整个人都是被抬着走的。
这刚入府就遇到这一茬事情,也不知道要养着多久人才能养回来,这就算是养回来了,身上怕是也会留疤,到时候哪儿还会得王爷喜欢?
这位新来的李公子算是头一天就废了,但是与之前不同,有王君处置赵夫郎在前,又有王君办寿宴在后,再者,更有柳公子的病逝,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让底下人现在即便是嚼舌根,也会掂量掂量了,总之,眼下的王君与从前不同了,不好惹了。
李公子的事儿刚过,府上人正噤若寒蝉的时候,外头几位管着沈北那些个商铺那两位掌柜的找上了门来。
钱掌柜与周掌柜刚进王府的时候便觉得好似有什么不对,但具体说不上来什么,他们只在门房那儿说了一句他们是王君手下的,便立刻被人领了进来,之前好像没有这么快。
两人说不出有什么怪异,但想着自己这些日子私下做的与安排好的那些事儿,两个人对视笑了笑,而后,心照不宣。
两人跟着下人到了沈北的院子,不知是不是还记得上回的狼狈,两人定了定心神,深呼吸一口气,进入院子,在见到沈北的一瞬间噗通一下冲着沈北跪了下去。
悲痛大喊:王君!银子,没啦!
第68章 十五(一更)
两人说的仿佛家里死了人,沈北看了他们一眼,这一眼,看不出他生气。
怎么回事儿?沈北打量着二人表情。
钱掌柜抑扬顿挫:这件事情是我们的不是,我们今天过来,就是求王君责罚的。
这话说的真诚非常,头发花白的人说起这话越发的让人觉得同情。
周掌柜也同样冲着沈北磕头:是我们没有完成王君的嘱托,这铺子里头的银子,如今已经十不存一,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来找王君了。
沈北看着他们二人,眯了眯眼睛:说说吧,怎么没的?
钱掌柜犹豫再三,仿佛不知道该不该说,周掌柜也是差不多一副表情。
沈北脸上彻底没了表情:怎么?让我自己猜吗?
两人一唱一和:不是不是,此事说出去实在不好听啊,我们也都是为了王君好,此事,事关将军府。
沈北看着他俩:继续说。
钱掌柜道:是将军府的沈少爷。
沈北眯了眯眼睛:哦?是府上韩侍君的大少爷?
正是钱掌柜有点儿不知道该说什么,仿佛挣扎了许久才说出来:这位大少爷是个爱赌的,日前在赌场输了不少银两,不知从哪儿得知铺子是王君你的,突然闯入,威逼我们将银子拿出来,不拿出来,便要去外头闹,说王君刻薄自家兄弟,嫁出去之后,便不管家中弟兄死活,我们实在是没法子,便给他了。
钱掌柜说到这儿顿了顿:因之前拿走的银两不是很多,我们寻思着,这是王君的家事,不便四处张扬,于是便按下了,没想到今日就一大早,这位大少爷又来了,而且这回开口数目极大,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才来寻王君领罚。
沈北出自将军府,他是将军府大公子,那么韩侍君生的那位少爷便是将军府的大少爷,可以说是将军府下个顶梁柱了,沈北对这位的印象全在一个赌字上头,这位其他没有什么,人也不见得多刻薄,从前在将军府对沈北也没有刻意刁难过,但只一点,爱赌,任凭家中人打或者骂,这东西就是戒不掉,因他是将军府长男,家中老太君爱惜的很,沈将军也拿他没法子,虽然不至于听之任之,但颇有随他去,只要不闹出事情来,就不动手的打算。
若这事儿真是出在沈平南身上,那这两位掌柜的,虽然没护着那银子,但到底是不能处罚他们的,毕竟仔细来说,他们也没法子反抗,正如他们之前开不得口一样,这件事情,是家丑,底下人遇上了只能自认倒霉,说不得,也不能告状。
因为少爷与王君是血亲,真要因为这种银钱的事情闹得不愉快,一般小门小户倒是有的,可将军府这样的高门,哪儿容得了这样的丑闻,沈北纵然出嫁在外,毕竟是个公子,在外人眼里,那出嫁的公子帮衬着自家兄长,那都是天经地义的。
沈北若是闹,那也是错!
这事儿,他只能吃一个哑巴亏。
沈北看着钱、周两位掌柜:如此说来,此事也怪不得你们,你们起来吧。
两位掌柜心头一喜,心道果然如此,面上却没流露出半分,两人缓缓起来,这姿态摆的十足的低:多谢王君。
沈北收回视线,不再看他们,淡淡道:此事我知道了,具体拿走多少,账目拿过来了吗?
周掌柜将怀中捂了许久的账本给沈北递过去。
沈北翻开账本看了起来,钱、周二人在旁边等着,沈北看账本速度极快,看完之后将账本还给两位掌柜:没别的事情就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