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北望不安的看了一眼屋内仍在熟睡的白承珏,脸色阴沉。
我们家主子说了,眼下情况紧急需尽快安排使者重返闵王府,此时不可再耽搁,最晚明日傍晚便要回返。
薛北望道:不能再推迟了吗?
你放心,主子不会再为难你身边那人,只不过使者身边现无人可传递来往消息,恐怕多有不便。
我会再想办法。
来人将一个瓷瓶递到薛北望跟前:主子说,花魁暂任这个职务就不错,不过到底不是使者身旁亲近之人,所以凡事不得不小心,这药便是用来牵制他的。
一月服用一次,待事情结束后,主子定会将解药双手奉上。
薛北望冷声拒绝:他不需要。
那使者是希望主子飞鸽传书给三皇子,让他亲自派人来处理?
昭王觉得这威胁于我而言有用吗?
那人浅笑摇头:使者说笑了,这不是威胁,只是在跟使者商量,主子说了大家是合作关系,若无必要,不可闹得太僵,可花魁现下知道太多,难以置身之外
先下使者身边无人,他刚好可用来传信,只是主子暂且信不过花魁,所以有此担忧也是逼不得已。
用不着,我信得过他,他是我的人,可不是给你们驱使的奴才。
那人看了一眼手中的瓷瓶:既然使者话已至此,我会将使者的想法告知主子。说罢,他将瓷瓶收回腰间,欠身复言,那在下就先行告退。
他刚背过身,还未走两步,转身朝薛北望洒向白色的粉末。
防不胜防的举动下,粉末带来一阵阵眩晕感,薛北望紧捏着门扉,晃了晃脑袋。
主子说了若使者不肯,那我们便用其他方法。
薛北望想要杀了对方,眼前却已是天旋地转。
直到眼前所能看见的一切,归于黑暗
第37章 最佳利益
待白承珏醒来, 空无一人的床铺,已触不到余温。
想是薛北望已起身多时未归。
白承珏套上鞋袜朝屋外走去,推开房门, 只见走廊两旁的烛火已然熄灭,幽深的小院在黑暗中一眼望不到底。
他张了张嘴无声的唤了声薛北望, 指尖按压上喉珠, 悠悠的叹了口气,朝黑暗中摸索向前,手拍打着柱子不断发出声响, 借此希望能被薛北望听见。
绝玉公子。
走栏上多了一人,他身着夜行服在白承珏面前单膝跪地,白承珏双眼微眯, 不安的往后退了两步。
公子不必担忧,属下是闵王派来接公子过府的。
白承珏眉心微蹙,看向来人摇了摇头。
闵王查出这府宅中的主人是敌国奸细,可不确定这人究竟与谁联系,想来绝玉公子这些天与其相处多半能摸索到有用消息。
白承珏无意听他多言上前一把抓住来人领口, 发不出声的喉咙, 一字一顿用口型询问道:他在哪?
黑布的遮掩下看不清黑衣人的表情变化, 他无害的举起双手道:公子不必担忧,你只要将你知道的告诉殿下, 往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且这奸细绝不会威胁到公子的
未落的话音, 被白承珏一记挥拳打断, 黑衣人应激下掐住白承珏的脖颈。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夜闵王便会将他带走,你一条贱命, 以为还有谁能护得住你?
掐住脖颈的手没有用力,像是在忌惮什么。
昭王千算万算都没想到,闵王本尊便在薛北望身边。
毕竟谁会想到的一个有爵位的亲王,会跑到花楼里赔笑卖艺
以至于白承珏都无需思索,便可轻松应对。
白承珏道:好。白承珏指了指自己的咽喉,张嘴示意黑衣人他现下无法说话。
黑衣人轻笑收回手:那便去书房写给我,也让你最后见见他。
白承珏点头跟随黑衣人往书房走去。
进入屋内,摇曳的烛火下,还未清醒的薛北望被绑在椅子上。
黑衣人摸出一百两的银票往桌上一放:你将你知道的写出来,这是定金,确信你手中的消息有价值后,闵王会为你准备好宅子和新的身份,保证你往后衣食无忧,能与普通人无二。
白承珏走到书桌边,看了一眼桌上银票。
区区一百两银票,昭王可真不够阔气。
哪怕是演戏都演的尤为小气,若今日换做他是昭王,少说也得带一箱金条过来。
心中思量的同时,白承珏左手拂过装有浓墨石制砚台,还未等黑衣人反应过来,他以抄起砚台朝右手指节砸去,黑墨落在指尖袖口,在书桌上倾洒蔓延
他紧咬着下唇,手中石砚再一次落下之际,惊的黑衣人赶忙上前捏住他的腕口,指端稍稍使力,石砚砸落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你疯了吗?
白承珏举起颤抖的右手,红肿的指节,看的黑衣人倒吸了口凉气,只见他浅笑着张了张嘴它写不了字了。
还未等黑衣人开口,已解开束缚的薛北望上前一把掐住黑衣人的咽喉,将人一把按倒在书桌上,纸笔散了落一地。
黑衣人拉扯着薛北望挟制住脖颈的手,面对那双冰冷且带有微怒的眼眸,艰难的开口道:使者这是最好的办法若我活着回去主子往后不会再找绝玉公子麻烦
闻言,薛北望思索片刻后将手松开。
少了铁钳的胁迫,黑衣人缩坐在地上捂着嗓子,咳嗽声猛烈
薛北望冷声道:见过昭王府门外的尸体了吗?见黑衣人没说话,薛北望欠身拍了拍他的脸颊,再有下次,你的死相会比他更惨。
黑衣人急忙摇头:绝不会再有下次,这也是为了试探花魁对使者是否真心实意,今日之事属下必定会如实禀报,往后主子绝不会对花魁再生敌意。
薛北望道:滚。
看着那人连滚带爬的离开,薛北望脸上的表情稍显缓和后,朝白承珏走去。
不料白承珏往后退了半步,像是有意避开他的靠近。
薛北望道:绝玉
白承珏强忍右手手指的疼痛,拿起毛笔沾染上木桌上的墨迹写道薛公子很早便醒了吧,是想看看我是否会出卖你?
落在白纸上的字迹,在指尖的颤抖下,笔锋不稳。
一时间薛北望心疼将白承珏搂紧怀中,手掌温柔的圈入那带伤的右手。
他有过害怕,只是害怕。
怕白承珏真将一切白纸黑字写明,日后两人该如何相对
在白承珏与黑衣人交涉时,他只是想找个恰当的时机将昭王的人制住。
可从没想过会是这样
薛北望温柔的牵过白承珏受伤的右手落上一吻:我之前想,你要真的出卖我,我杀了昭王的人后,安排你远走高飞,你我此生不复相见。
白承珏没有说话,试着将手收回,薛北望将白承珏在怀中囚的更紧。
往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不要伤害自己,确定自身利益和安全的情况下,将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对方。
白承珏微愣,想再抽回手,写字与薛北望交谈。
别动,不必再写,往后昭王若真让你传递书信,你便抄写一份,若真因我被人胁迫,这些便是你寻求一线生机的东西。
听着薛北望这些话,白承珏身体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