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斯年的手背红肿了一块,手掌侧面有道道擦痕,隐隐冒出血丝来。
白朗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心疼到无法呼吸的地步,当机立断说:“我们马上走,去医院。我们回维也纳,要不然去柏林,我们……”
祁斯年反手握住他的手:“我真的没事,不要紧,你别怕。”
他说话的声音十分平缓,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可以轻易让人的情绪舒缓下来。白朗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微微发抖,他不敢去看祁斯年手上的伤,于是只能抬头去寻找他的视线,再问了一遍:“你看着我说,你的手,真的没有事吗?”
祁斯年伸出一只手一直抚摸着白朗的后背,像在安抚一只炸起了毛的猫咪。他说:“我确定我没事。只是擦伤。”
白朗没有再说话了,只是抓着祁斯年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慢慢坐到了路边的椅子上。
他用手捂住脸,过了很久之后,才轻声问道:“首席,我刚才……是不是像个疯子?”
祁斯年用受伤的那只手拉开白朗的手腕,大拇指擦拭着白朗脸上的泪痕,笑了一下说:“没有,你很勇敢,白朗。”
第28章 【28】止疼药
他们原本是出来吃晚餐的,结果遇上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等回到房间后,白朗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机不说话。
祁斯年叫了披萨,去前台取了外卖又上来,告诉白朗,前台说引发*乱的人已经被移交警方了。
白朗愣了一下,问道:“是难民吗?”
祁斯年回答:“目前还不清楚。从他说的语言来看,多半是的。”
白朗沉默了一会儿,想到那些无家可归的人觉得可怜,但回想刚才的画面又觉得生气。他拉起祁斯年的手看上面已经结痂的血痕,气愤地说:“不管怎么样,你是演奏家,你怎么能用手去挡呢?”
祁斯年说:“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白朗立刻抬头看向他:“首席,我不是这个意思。”
祁斯年没有说话,只是笑了一下。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两道浅浅的呼吸声,白朗觉得有些别扭,用力吸了一下鼻子,说:“反正你以后不能这样了,难道不知道自己的手有多珍贵吗?”
祁斯年换了个姿势,看着白朗的脸笑了:“多珍贵?”
“一百年才能出一双这样的手好不好!”白朗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补充道,“上个世纪是海菲兹,再上一个是帕格尼尼。”
祁斯年听了,微笑着问他:“我有这么厉害?”
白朗抿了抿嘴唇,低头轻声说:“反正在我心里就是这么厉害。”
祁斯年简单“嗯”了一声,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小桌子上,说:“谢谢你的夸奖。这么珍贵的手帮你点的披萨吃吗?”
白朗放下了手里的手机,看了一会儿,才站起来说:“吃。”
填满了空空如也的胃,白朗走到了窗边,把窗户打开了。
外面已经是一片黑暗,虽然路灯都亮着,但只能把路面勉强照得清晰。亚德里亚海湾就在不远处,虚空中传来沙沙的海浪声,和屋内祁斯年洗澡的水声混在一起。
白朗情不自禁地放轻了呼吸,小心翼翼地听着洗手间里的动静。
他们的这个房间只有一张大床。
这很正常,都是男人,偶尔挤一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念大学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和朋友挤在一起睡过,怎么到这会儿却这样不自在起来。
白朗不知第几次对自己这么说。
然而他的心脏依然剧烈跳动,整个人都坐立不安,耳朵无法控制地听着洗手间里的动静。
他走到洗手间门口,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首席,你的手方便吗?要帮忙吗?”
水声停了,里面传来淋浴房打开的响声和祁斯年的脚步声。
“谢谢,暂时不需要。”祁斯年的声音从模糊转向清晰,随后门开了。
他穿着宽松的浴袍,用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衣襟因为动作而敞开,上半身几乎与赤裸无异。当手臂抬起的时候,腹部的肌肉便会显现出来,看起来十分漂亮。延伸下去是劲窄的腰,上面留着水珠,一直流进裤腰里面。
祁斯年走到窗口坐了下来,用左手撕下右手的隔水贴。
他抬起头看向白朗:“不去洗澡吗?”
白朗想了想,走到他身边说:“我先帮你上药。”
祁斯年把毛巾扔到一边,伸出手来说:“只是小伤。”
“小伤才更要重视啊。”白朗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拉过他的手。祁斯年的手背已经不肿了,但是泛出了青紫色,看起来有些可怕。
白朗深吸几口气,脸上露出心疼不已的表情,只是没有再说话,小心翼翼地往上面涂上药膏。
祁斯年的手握住白朗的,说:“不会影响我们的二重奏首秀的。”
白朗愣了愣,说:“我没想那么多。”
“我知道。”祁斯年抬起手来,拨弄了一下白朗的刘海,说:“我有点痛。”
白朗瞬间紧张起来:“哪里痛?”
祁斯年笑了一下,说:“按下去的时候,会有点痛。”
白朗立刻放开手,抬起头来看他的表情,眼睛有些湿润:“你需要止疼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