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闭门思过,姜妁也乐得清闲,成日窝在寝殿里,除了吃便是睡,日子过得好不潇洒。
就是那日姜妁杀白绾沾了一身血,落了个动辄就想沐浴的毛病,她总是疑心自己身上哪处没洗干净,鼻间总是萦绕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所幸姜妁在九黎行宫的寝殿得天独厚,有一处天然温泉。
早年建明帝便着工匠围着泉眼修铸了一处暖池,这回倒便宜了她,整日里便寻机会在水里泡着。
这日姜妁午睡起来,只觉得周身汗津津的,腻得让人烦躁,偏偏九黎山本就温凉,往常一直备着的冰鉴也没有,素律抱着扇子勉力给她扇风。
见她实在恹恹的,便道:“殿下,不如奴婢伺候您沐浴吧?出身热汗想必会好些,否则,恐怕今夜得早些请太医进宫了。”
姜妁无力的点点头,她是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一边暗骂这副身子不争气,一边起身让素律伺候自己沐浴。
素律将她惯用的香露点在水中,而后将她的钗环卸下,将发髻打散,再褪去她的外衫。
中原女子大多小家碧玉,以温婉贤良为美德,而姜妁却生了一副美艳绝伦的姿容,肤白胜雪冰肌玉骨不说,身姿也是傲人,那不盈一握的腰身被散落的青丝遮住,一行一进之间白雪红梅若隐若现,墨发白肤,单瞧见那一抹背影也足够摄人心魄,绕是时常伺候她的素律也下意识避开眼,忍不住轻咽唾沫。
素律定了定心神,搀着她入水。
姜妁滑入池中,周身乏力的靠在池壁上,稍有些热的池水让她紧绷的筋骨缓缓舒散。
她闭着眼,鸦羽一般的长睫轻颤,有些病态的脸色外池水的映衬下越发莹白,偏她唇色红艳,倒平白添了病弱的惨艳。
热水浸透她泛凉的四肢,姜妁舀起一瓢水兜头淋下,忍不住舒爽的喟叹出声,水珠从她眼睫上滑落,红唇白肤,美艳得不似真人。
素律捻着指尖,在她发疼的太阳穴施力,一时又怕她冷,舀起水往她身上浇。
室内一片静谧,唯有轻缓的水声潺潺。
素律捡了皂角替她净发。
她的动作轻柔,姜妁本就疲乏得很,闭着眼昏昏欲睡。
就在她彻底陷入熟睡之际,姜妁敏锐地察觉到静谧中一点诡异的波动,恰巧这时,素律仿佛腾开手去做了别的什么,片刻过后才又重新挽起她的发,指尖精准的点中她头顶的百会穴,再极尽柔和的施力。
好似搔到痒处一般,姜妁肩头一垮,紧皱的眉头松开,整个人看上去舒坦了不少。
姜妁像是发现了什么,有半响僵硬,却眼皮都懒得抬一下,随后若无其事的扯来一旁的衣衫遮挡在自己面前,做完这一切后,又继续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比方才更精准,力道更合适的按跷。
下一瞬,身后响起一道男子清冽的笑声。
“殿下怎么不回头瞧一瞧?”
姜妁眼都懒得睁,示意他手下的动作别停,一边说:“容相当本宫是傻子不成?你将素律弄哪儿去了?”
容涣笑了一声,从善如流的继续伺候她:“不过是让她小睡一阵罢了。”
又有些惋惜道:“殿下对臣如此放心,臣的心中真是五味杂陈,既欣喜您对臣的信任,又忍不住心生委屈。”
“你有什么可委屈的?”姜妁睁开眼,不轻不重地赏了他一道白眼:“倒是本宫该委屈,世人皆称容相为君子,可有你这么做君子的吗?擅闯本宫寝殿不说,还闯进本宫沐浴的暖池来,信不信本宫一声令下,将容相这双漂亮的眼珠子挖出来。”
容涣笑得眉眼弯弯:“若殿下瞧得上臣这双眼睛,臣也不介意双手奉上,只是就不能再这般准确的找到殿下所在之处了。”
“容相本就是个大忙人,无事找本宫做什么?”姜妁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肩头,示意容涣不要漏了这处。
看着她露在水面的那一截盈白,容涣忍不住喉口发涩,这是她头一回,允许他碰一碰她。
容涣死死盯着那一处沁着水珠,莹白发亮的肌肤,缓缓抬起手,他看到他的指尖在颤抖。
等他的手彻底落在姜妁肩头上的那一瞬,入手如羊脂白玉一般温润的触感,让他兴奋得狂跳的心越发雀跃,手却诡异的不再颤抖,修长的手指如同拨动古琴一般,在她的肩头轻按。
容涣尽力让自己脸上的表情显得不那么奇怪,眼底的痴狂却怎么也遮不住,那一点绮念从心底爬上来,在墨黑的眼眸中翻涌,最后呈现在脸上。
他轻咳了一声,开口道:“皇上觉得您过分安静,让臣来瞧瞧,您是不是又在鼓捣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姜妁听着他过分喑哑的嗓音,渐渐的察觉出一丝不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容涣本就是个时值盛年的正常男子,没反应才奇怪。
回过神来的姜妁,这才后知后觉容涣落在自己肩头的手,哪怕只是指尖,都炽热得如同烧红的烙铁,黏在她身上甩都甩不掉。
姜妁心下有些慌张,逃避虽可耻但有用,面对容涣越发遮掩不住的觊觎之心,她头一回觉得手足无措。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招惹容涣,可怎么就又走到如今这一步了呢?
姜妁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本宫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何来见不得人一说,”姜妁镇定自若的拂水浇在自己肩上,试图洗去那一点灼热感。
容涣神色微顿,他方才避之不及,姜妁拂起的水有些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杀了白绾虽然解气,也让自己禁足寝殿不得外出,殿下,你应当寻更为稳妥的法子,”容涣俯身在她耳边,嗅着她惑人的暖香,喃喃轻语。
姜妁知他话中别有深意,容涣不过是怨她当初不肯先与他通气罢了。
脖颈处那如同猫挠一般炽热的呼吸,让姜妁起了一阵难耐的酥痒,强定心神道:“本宫的目的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单看傅长生和白绾今日的下场,就不会再有任何人,胆敢利用我母后达成任何目的。”
说罢,她矮身往水下一滑,将自己藏进水中,墨发在碧水中散开,长臂伸展,莹润白皙几乎灼眼的脊背上,一双精致的蝴蝶骨若隐若现。
容涣看着她在碧水中沉浮,没多久便在暖池的另一处探出头来。
雾气弥漫间,犹如美艳的鲛人踏浪而去。
姜妁抬手抚去脸上的水,再睁开眼,便撞入容涣黑沉如水的眼眸之中。
下一瞬,两人唇齿贴合,姜妁眼眸微睁,不由得呼吸一窒。
第16章 “臣的生死,向来由殿下支配。……